早春不过一棵树 作者:喻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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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俊修长,宛若白杨。

    他逆光站着,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正脸,只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瘦削的轮廓。

    她拼命想看清他的脸,可始终看不到。

    然后她便惊醒了。

    清晨六点,天朗气清,阳光大片抖落进来。又是一个艳阳日。

    她扒了扒蓬松凌乱的头发,睡眼惺忪。

    这么多年以来,这是霍初雪第一次梦到苏老师。想来是昨天想起她了,晚上才会梦到。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静坐了五.六分钟,醒了醒脑子,然后跳下床去卫生间洗漱。义诊还没结束,每天都是苦逼的日子。

    ***

    民俗文化调研圆满结束,贺清时终于清闲下来。

    曲院长对于这次调研很满意,对贺清时赞美有加。

    周六不用上课,他去了趟兰姨家,看看小晴天,顺道把媛媛那箱东西给二老送过去。

    小晴天已经三个多月了,小家伙越发变得可爱了。贺清时一到,他便咧开嘴冲他笑,小手摆动,很是开心。

    贺清时把那箱东西拿给二老,说:“政府规划,岑岭的房子马上要拆了,我前些天回去了一趟。发现别墅里还有一些媛媛留下的东西。就给你们送过来了,是留是烧,你们自己定。”

    兰姨和贵叔蹲下.身翻了翻纸箱里的东西,里面都是女儿生前的东西。

    岑岭一带要拆迁,重新规划,消息他们年前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政府动作这么迅速,这么快就要拆了。

    兰姨站起来,对贵叔比划手势,“找个日子都烧了吧。”

    贵叔点点头,俯身抱起纸箱,放到角落里。

    贺清时:“不留着看看吗?笔记本里有媛媛写的日记。”

    “不了。”兰姨摇摇头,“都过去了,我和你贵叔已经彻底走出来了,就让媛媛在那边好好的。”

    贺清时点点头,不再说话。

    兰姨却不得不旧话重提,“十年了,你也该走出来了,缈缈泉下有知,也一定希望你能重新开始。”

    贺清时:“……”

    每次他来家里,这都是绕不过去的一个话题。尤其是小晴天出生后,这话题更是提得频繁。

    “兰姨……”他无奈地笑了笑,“我耳朵都听得生了茧子了。”

    兰姨却不依不饶,恨不得他立马就能听进心里去,继续说:“你觉得霍医生怎么样?我和你贵叔都特别喜欢这姑娘,长得漂亮不说,为人真挚热情,又爱笑,乐观开朗,性格好的没话说。”

    贺清时:“……”

    听兰姨提到霍初雪,贺清时心尖猛地一颤,心底顿时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那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纠缠着他,很不舒服。

    从岑岭回来他有好多天没见霍初雪了,私下也没怎么联系。心火被压下,趋于平静。

    如今兰姨提起她,心火又被勾起,灼烧着神经。

    他面色微变,忙慌乱地说:“兰姨您真会开玩笑,霍医生条件那么好怎么可能找一个二婚男人。我什么条件,别耽误人家。”

    兰姨恨铁不成钢地说:“二婚怎么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如今这些小年轻今天结婚,明天离婚,二婚多正常啊!亏你还是大学教授,思想这么迂腐。”

    “我的事儿我自己有分寸,您就别操心了,好好带晴天。”贺清时明显不愿继续这话题,扔下话就去了厨房,“我去给贵叔打下手。”

    见他离开,兰姨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来。

    第31章 第30棵树

    入夏后, 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到了七月, 青陵的天气已然热得让人无力吐槽,每天都是三十七.八度的高温,几乎都能把人给烤熟。

    中午在职工食堂吃完饭,贺清时回办公室小憩。

    正午时分, 外面日头正是毒辣。办公室外几株广玉兰被晒得软趴趴,叶子打卷,有气无力的。

    蝉鸣聒噪, 一声压过一声, 不绝如缕。搅得人心浮气躁。

    大热天,人也焦躁。贺清时近来情绪很受影响。

    四季之中,他最不喜欢夏天。白昼那么长,一整天都炎热难耐,哪怕是到了晚上也不显得凉快。若不是要去学校上课, 他都不愿意出门。一到休息日, 整日窝在家里,空调二十四小时开着,一刻不歇。室内虽说清凉,可也委实沉闷。

    好在还有一周就放假了,他也可以休息上一阵。

    办公室里冷气打得很足, 他躺在沙发上,盖了毯子,慢慢合上眼睛,进入梦乡。

    梦境变得越来越旖旎, 有个女人在她他身下热切而激烈地迎合着。他动作急,又猛又凶,似有将她就拆卸入腹的冲动。

    梦里一直有个声音死死压榨着他的听觉神经。女孩子的声音,又细又软,略带哭腔。

    “贺先生……”

    “贺先生……”

    ……

    那个女人叫了好多声,可是他却始终看不清她的长相。

    梦境冗长,画面一幅幅切换,无比清晰,他就像是在真实经历着这些。

    最终画面定格,女人扬起脸,笑容明媚,“贺先生!”

    他方看清她的脸。是霍初雪那张大写的,放大的,瘦削尖俏的瓜子脸。

    “霍医生……”

    贺清时从梦里倏然惊醒,大口大口喘气,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可不就是一场恶战么!梦里的那对男女那么激烈,那么放肆,彼此磨合,好像谁都不愿放过对方。

    他扶住胸口,想起梦里的那张脸,整张脸都吓白了。

    罪过,罪过,真是罪过!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澜澜水声骤起。水流哗哗流向洗手池,一下子就蓄满了。

    他把脑袋重重沉下去,冷水蔓过额头,清凉浸骨,能让人沉静。

    闭眼,屏息,暂时放空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片刻以后他浮出水面,怔怔看着镜子。镜子里的男人蓬头垢面,头发濡湿,脸上布满水珠,狼狈不堪。

    他取下干毛巾慢腾腾擦干。

    总算是暂时压制住了满腔心火。

    这样下去一定不行。类似的梦境这已经是他第四次梦到了。虽然每次地点不同,场景不同,衣着不同,可对象却始终是她。或喜或悲,或嗔或怒,表情变换,可人就是她。

    事件也相同,每次都是那么一件事,不过就是不同姿势而已。

    而梦里的自己迷离沉醉,激烈疯狂,丝毫不知满足,像是在食一场饕餮盛宴。

    年少轻狂的年纪,他不是没做过这种梦。可断然没有哪次会像梦里这么疯狂。甚至情到浓时,切身经历都不敌它一半。

    这般罪恶的自己他只觉得陌生。

    满心满脑的羞耻感沿着四肢百骸开始蔓延全身,他几乎无力招架。自身的羞耻,对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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