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彤的脸上一阵绯红,胸口微微起伏着,低头咬住嘴唇,一会儿说:“我对你不好,我也不该对你好,只是我……我不愿意看到你现在没人管没人问。以后,等海竹回来了,你就有人照顾了,自然也就不用我操心了。”

    我没有说话,心里一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秋彤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提起海竹,似乎是在提醒我什么。

    “好了,没事了。”秋彤又说。

    我缓缓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我将羊毛衫放在胸前,搂地很紧,很紧……

    想到自从我和秋彤发生身体关系以来秋彤对我的细微变化,想到我参加考试前后秋彤给予我的那些细致的关爱,我的眼睛突然湿润了。

    其实,我知道,眼泪,有时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幸福;而微笑,有时候则是一种没有说出口的伤痛。

    下班后,我开车回去,走到路口,在一个红灯前停下等绿灯。

    无意中往马路边看了下,突然就看到了曹莉和赵达剑。

    二人正一起走进一家西餐厅。

    我的心里不由一动,这俩人下午还在秋彤的办公室里吵得不可开交,这会儿怎么又走到一起去了?

    想到曹莉在离开秋彤办公室的时候,眼里的那一丝诡秘阴险的眼神,我的隐隐有些不安。

    我猜曹莉此刻和赵达剑一定是和解了,他俩在一起吃饭,一定不是简单的吃饭,一定是在为了什么共同的利益在捣鼓什么事情。

    正琢磨着,后面的车喇叭不停地响,抬头一看,绿灯亮了。

    我忙开车离去。

    边开车边不停地琢磨着这事。

    此时,虽然我无法知晓曹莉和赵达剑在一起会密谋什么事情,但总觉得会和今天下午的事情有关。

    我的心不由又不安起来。

    最近,各种不安一直在缠绕着我。

    回到宿舍,我拿出秋彤给我买的羊毛衫,先放在鼻子面前深深嗅了半天,然后才穿上,不大不小,正合适。

    穿在身上,身体暖暖的。

    穿在身上,暖在心里。

    吃过饭,自己呆在房间里看电视,有些无所事事。

    对门的芸儿没有过来,她似乎很少在这里住,或许晚上就一直没在这里住过,偶尔白天来几次,真不知道她买这房子到底是何用途,难道是为了保值增值?

    一个人的日子,白天还算好过,有各种工作在忙,最难熬的就是夜晚,孤独而漫长。

    虽然我喜欢品味孤独的滋味,喜欢那种痛苦的煎熬给我的感觉,但是,凡事都有个度,多了饱和了,就不舒服了。

    此时,穿着秋彤刚给我买的羊毛衫,我在房间里无聊地溜达着,不经意就走进了书房,不经意就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不经意就登陆了扣扣。

    侥幸逃脱李舜追查的岛城的KK又上来了,又要和被李舜认为是女同的秋彤聊天了。

    本以为自从我和秋彤有了实质性的身体关系,本来以为我在秋彤面前原形毕露,这个虚拟的空间就没有必要了,我和她都不会来了。可是,我却不由自主又来了,而且,我看到,她也在。

    或许,虽然有现实存在,虽然现实里的我们已经直面,可是,虚拟仍然是不可代替的,现实永远也代替不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世界。

    “合身不?”浮生如梦先说话了,上来就很直接。

    “合身,我正穿着呢。”我回答。

    “那就好,吃过饭了?”

    “吃了。”

    “怎么吃的?又是大碗面?”

    “嗯。”我老老实实回答,自己一个人吃饭,实在不想开火,干脆就大碗面将就了。

    “老是这样不行的。一个人,要学会照顾自己。要学会对自己好一点,要学会让自己活得有滋味。活着,不是给别人看的,是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她说。

    “我慢慢适应,慢慢学着来。”我说。

    “对了,问你个事。”她说。

    “什么事?”我说。

    “最近李舜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我的心一跳,说:“怎么了?”

    “没怎么,最近他来看过几次丫丫,来的时候,看我的眼神老是怪怪的,很怪,是那种说不出来的怪,说不出来的感觉。我不明白他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明白李舜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她,以为李舜已经认定她是女同,这对李舜的心里必然会产生巨大的震撼,想想自己的未婚妻竟然是不喜欢男人的女人,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果知道这些,自然会理解李舜看她的怪异目光。

    只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李舜远赴岛城去亲自抓那个KK,她也不知道李舜最后找到了什么样的KK,她更不知道李舜最后对那个KK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和定位。

    她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我知道,但是我什么都不能说。

    我只能和她说:“没什么的,哪里会有什么刺激,可能你是多心了。”

    “但愿我是多心了,或许,我是做贼心虚。”她说。

    她的话让我的心又是一跳,她或许是以为李舜觉察了她“出轨”的事情,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她都“出轨”了,面对李舜怪异的目光,她或许会这样理解,理解为李舜有所觉察,如此,她的表现或许会发虚,会不安,其实那样更会让李舜相信自己去岛城调查KK的结果,会更加认为她有了区别于一般女人的爱好。

    两种不同的理解,恰好就撮合到一起了,双方都在自己以为的理解思维里漫游,却都不知道对方心里真实的想法。

    其实,何尝是她,自从我和她有了丹城那一夜,面对海竹,我的心里也时不时会觉得心里发虚,觉得自己做出了对不起海竹的事情,觉得自己做出了有悖于正常理论道德的事情。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一时说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或许,人都是难以跳出世俗道德的苑囿,都习惯于用传统来约束自己。

    心里的真实感觉是一回事,而现实里面对的做出来的又是一回事。

    这就是矛盾,这就是纠结。

    矛盾无处不在,纠结如影随形。

    “不要想那么多,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面对吧。”我言不由衷地说了一句。

    “除了面对,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覆水难收,犯过的错误,是找不回来的。只能尽力去弥补,来求得良心的安慰。”她说。

    我叹了口气:“明天的太阳还会升起,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我不知道这话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我自己。

    她的话让我的心起起落落,不由懵懂地臆想。

    是否,人生就是一场旅行,不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

    是否,人生就是一条坎坷曲折的路,即使不断的跌倒,也一定要爬起来,坚持自己的梦想。

    是否,我应该告诉自己,这一秒不放弃,下一秒就会有希望。

    可是,在残酷冷酷严酷的现实面前,我的希望在哪里?她的希望在哪里?我们的希望在哪里?我敢不放弃吗?她敢不放弃吗?

    我们面对着同样一个结果:放弃!

    放弃已经发生的一切,放弃不可预知的未来,放弃灵魂深处那一缕看不到的微澜。

    这样想着,心情不由又郁郁起来。

    沉默了半天,她说:“告诉你一个消息,这消息是我晚饭时分刚得到的。”

    “什么消息?”我说。

    “明天,法院开庭审理平总和董事长的案子。”她说。

    我的大脑一个激灵,拖了这么久,终于要开庭判决了。

    “你估计结果会如何?”我说。

    “不知道,无法预测。”她说。

    “他们俩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吧?”我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我觉得不至于,听小道消息说平总涉案的金额不断往上涨,到了2000多万,董事长的涉案金额却在不断缩水,一开始几百万,现在听说在不断减少。”

    “这是怎么回事?”我有些不解。

    “具体原因我也说不清楚,或许是真实的核实调查结果,起码平总的涉案金额是假不了的,这几年广告公司每年几个亿的收入,广告公司老总稍微松松口就会有很大的好处。但董事长的涉案金额不断缩水,就不大好理解了,或许是无法查实当初认定的数目,也或许是……”

    “是什么?”

    “斗争的结果,保护上面的需要。”

    “什么意思?”

    “小人物一般是牵扯不到上面的人的,比如平总,他充其量也就是牵扯到了董事长,但是董事长则不同,要真的把他逼急了,让他觉得绝望了,势必就要牵出更高级的大人物。所以,对于董事长,我觉得,上面还是要保的。”

    我想了想,说:“和董事长关系最为密切的我觉得应该是管云飞,他是董事长的顶头上司。董事长进去,我觉得最为不安的应该是他。但是,雷征和管云飞的关系我想你也多少有耳闻,基本是势不两立的,两人是多年的宿敌。现在董事长落在雷征手里,雷征岂能轻易放过董事长,岂能不深挖幕后更大的人物?所以,我觉得董事长的涉案金额不断缩水很难以理解。”

    “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不错,管云飞是和董事长关系最为密切的大人物之一,管云飞和雷征的关系是很顶牛,但是,你不要忘了一点,那就是董事长不会只和管云飞一个大人物关系密切。按照常理来说,雷征是绝对要深挖董事长的,会希望调出大鱼,直说了就是想钓出管云飞。但是,雷征的如意算盘能得逞吗?既然董事长关系密切的大人物不止管云飞一个,那么,其他有牵连大人物是否会联合给雷征施压呢?雷征再牛,他敢得罪一大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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