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春衫 作者:笔印

    第 64 章

    他话声越说越高,说到最后一句,已是声嘶力竭。

    孟玉箫心中一动,暗暗忖道:“如此说话的人怎会说出谎话!”

    他心念一转,又自忖道:“他说的若非谎话,岂非就表示师父真的是将那受伤的星月宫女人藏在棺中,而瞒尽天下人的耳目,师傅他老人家一生行侠,光明磊落,却又怎会做出这种事来?”

    一念至此,他虽不禁在暗中责备自己对师父的不敬,却又有些疑惑矛盾。

    只听那高髻道人长叹一声,又道:“你只要将那具棺木掀开让我看上一眼,棺中若无其人,我便立时横剑自刎,而且死得心甘情愿,却不会埋怨于你!”

    孟玉箫双眉深皱,垂首沉思,满脸俱是矛盾痛苦之色,他若是依言打开棺木,岂非就变得像是他连自己平日最敬服的师父都不信任?他若不打开棺木,又怎能消除心头的疑念?

    踌躇之间,抬目望处,华山山巅,仍是云蒸雾涌,他心中的思潮,也正如弥漫在山巅处的云雾一般迷乱。

    他手掌微微一颤,暗中长叹一声,力贯五指,将棺盖向上一掀——

    “棺首所雕两条云龙之间的龙珠,便是开棺的枢钮!”

    高髻道人目闪精光,高声道。

    他身躯虽然枯瘦,形貌亦不惊人,但说话语气,却是截钉断铁,充满自信。

    孟玉箫虽然怀疑,却仍不禁大步自他身侧走到棺首,俯首而望。

    只见棺首盖上,果然雕有两条栩栩如生的云龙,双龙之间,果然雕有一粒龙珠。

    这棺木虽是极其贵重的紫檀所制,但常被日炙风蚀,看来也已有些陈旧,只有这粒龙珠,却仍是光泽滑润,显见是久经摩擦!

    孟玉箫暗叹一声,只觉自己的观察之力,果然不如别人精细,一面缓缓伸出左掌,在这龙珠之上轻轻转动了两下!

    只听“咯”地一声轻响,高髻道人道:“你再掀上一掀!”

    孟玉箫手掌一反,抓起棺盖,高髻道人霍然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两只手掌,只见他手掌抓着棺盖,却久久不见向上托起!

    一时之间,两人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之声,怦怦作响,两人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的一双手掌,微微颤抖,两人甚至还能看到对方的额角,已隐隐泛出汗珠!

    突地,孟玉箫大喝一声,手掌往上一扬,棺盖应手掀开!

    浓云狂风之下,绝岭孤脊之上,一具黝黯沉重的棺木,棺盖半开,两条衣袂飞舞的人影,木立如死,这景象正是充满了阴森恐怖之意!

    高髻道人额上汗珠,涔涔而落,面上神色,阵青阵白,口中喃喃道:“这……这……她……她……”

    语声颤抖,再也说不下去,山风吹入棺木,阵阵呼啸作响,而——

    棺木空空的,哪有一物?

    孟玉箫目光冰凉,面色铁青,手掌紧握剑柄,突地暴喝一声:“你这欺人的狂徒!”反手一剑,向高髻道人刺去!

    高髻道人面色大变,纵身一跃,飞过绝壑,转瞬之间,便已消失无影。

    道人已去,孟玉箫一剑刺空,却也不再追去!

    他手腕一甩,呛啷一声,收起长剑,抬起棺木,健步如飞,走下山去。

    第二十五章 西北箫吟

    蒙蒙的雨丝,洒遍了西北苍凉的古道,湿润了道上褐黄的风沙。

    雨丝中,突地有一行出殡的行列,自临潼城走向西安古城外的大墓。

    漫长的队伍,庄严华丽的枢车,素白的花朵,将它前后左右都点缀成一座花山,无数挽联跟在那七队奏着哀乐的队伍后,甚至连拖车的骡马踏着的都是沉重的步子。

    飘雨的清晨,漫长的人群,悲伤的嚎哭。

    是谁死了?为谁出殡?

    有的人感到奇怪。

    于是他们便去寻找挽联上的名字。

    “王公古仁义千古!”

    这是个生疏的名字,但葬礼却又是如此的风光,人们心里更奇怪了。

    一个遍体黑衫的少年,潇洒但却庄肃地走在行列的前端。

    突地,一阵马嘶,道路上突地尘头大起。

    风沙之中疾驰而至的,却是七八匹长程健马,飞驰而来。

    马上之人一律是黑衫黑履、黑巾包头,马鞍边斜挂着——件长长的黑布包袱,却在辔头上插着一面奇怪的旗帜,一个个粗眉大眼,风尘满面,神色间却又显得十分焦急。

    快马飞驰而来的大汉,却在丧队行列之前安静下来。

    “到了!下马!”

    几人望了一眼出殡的队伍,便齐地滚鞍下马,三脚两步地奔到这里,推金山倒玉朴般一齐都跪了下来。

    “老爷子,晚辈们迟了!”

    有的竟伏在地上,大声痛哭起来。

    一行八人面上俱是悲戚之色。

    行列的前列的那一个黑衫少年,满面疑色,快步上前道:“不知诸位是家父的那位朋友?”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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