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者 作者:折一枚针/童子

    西装又换了新的,黑的、蓝的、藏青的,铺了一床,听到声音回过头,淡粉色的眼皮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这是要出去,贺非凡皱眉,这个时间,他在为谁打扮?

    胸口里那份热情慢慢冷却,他扯松领口,自说自话:“喝多了……”

    丁焕亮的睫毛眨了眨,从镜子里打量他。

    “我去莲花城了,3883,”贺非凡走到他身后,报复似的,“搂着女人,喝着香槟,看着江景,”眼神一和他对上,嘴就不听使唤,“想着你……”

    丁焕亮在打领带,手指灵活地在昂贵的布料上抽扯:“想着我?”他轻蔑地扫他的腰带扣,“和女人的时候想着我?”

    “没有,”贺非凡投降似地举手,大概是酒精,让他的动作看起来傻乎乎的,“待一会儿我就回来了……没意思。”

    丁焕亮戴上领扣,下巴高高昂着,有些傲慢。

    “你信吗?”贺非凡怕他不信。

    丁焕亮绕开他,去床边挑西装。

    信不信其实无所谓,他俩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贺非凡偏在意。

    “你说什么我都信。”忽然,丁焕亮说,平常得就像说一句“晚安”。

    贺非凡张着嘴,那股热情又来了,变本加厉,他特别想问一问,那你呢?可不敢问,他怕听答案,怕让彼此难堪。

    “没有。”丁焕亮穿上西装。

    “啊?”贺非凡发愣。

    “我没和朱俭睡,”丁焕亮揣好枪,拿上车钥匙和出入总部大楼的身份牌,“你是想问这个吧?”

    他西装笔挺,神色泰然,贺非凡完全被镇住了,这家伙眼里有他们的关系,但不只有他们的关系,还有欲望、野心和两个人的未来。

    丁焕亮跨上一步:“总部315,十二点二十分,带着人来。”

    贺非凡一怔,这是要收网的意思:“朱俭?”

    丁焕亮点头,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来,出乎意料地投到他怀里,踮着脚,笨拙地碰了碰他的嘴唇:“等着你。”

    这人简直是个妖精,要钻到人心里去。

    “如果我今晚没回来呢?”贺非凡问,他们怎么串通这些。

    “不可能,”丁焕亮笑,笑得很邪,“我他妈在心里喊你一天了。”

    我操!贺非凡腰杆发虚,弓着背,抓宝贝似地抓着那双手,丁焕亮嫌弃地甩脱他,跨出房间,喊回来:“衣服赶紧换了,臭死了!”

    他下楼,脚步轻快,开车向染社总部驶去。

    到关押临时犯人的地下室时,十一点半刚过,他把“金水”从牢里提出来,沿着幽暗的黑走廊,往三楼的审讯室送。

    “大哥。”女人小声叫他。

    丁焕亮推着轮椅:“嗯?”

    “我儿子怎么样了,”她在地牢半个月,伤口愈合得不好,人也消瘦得厉害,“我能不能见见他?”

    那孩子已经不在了,丁焕亮说:“过了今晚这轮,就送你去见他。”

    “真的?”女人喜出望外,转回头,灰暗照明下的双眼熠熠发光。

    “真的,”丁焕亮重复,“我亲自送你去。”

    她满足了,和男人相比,她的满足那么容易,只要一点爱,和团聚。

    打开315的门,丁焕亮开灯,这是间普通审讯室,没有观察房,也没有常见的安全保障设施,他看表,差十分十二点。

    “渴吗?”他问。

    她一定渴,因为这一天都没给她喝过一口水。

    丁焕亮从门边的文件柜里拿出一瓶水,水里有一种小分子缓释化合物,能在进入人体三十分钟后延时毒发。

    她喝了,整整一瓶。

    “最后一轮,好好表现。”丁焕亮提醒她,然后收走空瓶,带门出去。

    十二点整,朱俭到了,按丁焕亮的要求,只身一人,看见走廊上独自抽烟的他,很不正经地搂了一把:“等我拿到口供,马上给兰城下命令。”

    丁焕亮从缭绕的烟雾里颔首。

    朱俭还不舍得进去,黏着他:“明天我就跟大哥说,把贺非凡踩下去,保你上桌!”

    高层会议,秘书能上桌,但辅佐不行。

    丁焕亮笑笑,朱俭转身走进315。

    “金水”在轮椅上等着他,形容憔悴,但精神状态还不错,朱俭没什么耐性,打开录音设备直接问:“染社高层有伽蓝堂的卧底?”

    她点头。

    “高层,具体是什么级别?”

    “能知道牡丹狮子全部装备隐藏地点的级别。”

    那就是四大分社长。

    “好,”朱俭势在必得,“我现在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她怔住,没人告诉过她这个。

    “不说?”朱俭从西装下的刀套上取出匕首,“那你可要吃点苦头了。”

    她恐惧地看着他。

    “北府、太涂、乌兰洽,你们挑的都是北方分社的城市,”朱俭把刀锋在灯光下晃动,“这不是巧合吧?”

    他在诱导她,想让她说出他要的答案。

    可惜,她听不懂。

    一刀下来,她惨叫,血从大腿往外冒,顺着轮椅淌到地上:“我……不知、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又是一刀,血溅在朱俭的衬衫胸口,血腥味顿时弥漫了房间,他吼:“说,是不是北方分社!”

    她疼得痉挛,涕泗横流,这样剧烈的反应对一个成熟的御者来说过于脆弱了,朱俭不由得观察她,先是接入口,旧的,但……他眉头一跳,连忙去摸她的断腿,腿上包着纱布,而且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伤口愈合不好引起的感染。

    他看过金水的资料,已经断了三个月的腿,怎么可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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