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品贵妻 作者:墨十泗

    绝品贵妻 作者:墨十泗

    院子还是那个简陋的小院。

    来人是君倾和小白。

    青茵开门见到他二人时,既不惊诧也不紧张,反是轻笑着对他们做了一个往里请的动作,很是好客道:“二位贵客里边请。”

    君倾面无表情地跨进了门槛,并未理会青茵,好似青茵根本不存在似的。

    小白则是边跨进门槛边将青茵上下打量了一遭,笑眯眯道:“啧啧,你这么个小姑娘不错,比之前那个强多了,至少还会笑。”

    “青茵谢过白公子夸赞。”青茵笑得娇俏友好,好像这入门来的两人真真是客人一般。

    “哟?小姑娘居然知道我是谁?”小白笑意更浓,笑吟吟地看着青茵。

    青茵并未觉得小白这般看她有何不妥,反是笑得更友好,道:“君白公子,怕是这帝都里没多少人不知晓的。”

    “不不不,小姑娘你这么说可不妥当。”小白竖起左手食指,笑着摇了摇,“你应当说在你们这一行里,怕是没多少人不知晓我的,才对,是不是?”

    “白公子纠正得正确。”青茵面色不改,继续对他二人做了个往里请的动作,“我家公子行动不便,故不能出来迎候丞相大人与白公子,您们屋里请。”

    “你这小姑娘可真是懂礼,还真是合我意,可是配着这破破烂烂的院子,可惜了。”

    “青茵并不觉得可惜,青茵觉得能伺候公子是青茵的福分。”青茵浅笑着,好似不会怒似的。

    “不不不,你又说错了,应该说你家公子能得你的伺候是他的福分才是。”

    小白这似带着嘲讽的笑语才落,便听得屋里传来续断公子温温和和的声音,竟是赞同他道:“的确是,能得青茵在旁伺候,是小生的福分。”

    续断公子这说话间,人已经到了屋门边,客气道:“丞相大人,白公子,屋里请,青茵,温些酒来。”

    “是,公子。”青茵应了声,只字未多说,甚至连多看续断公子一眼都没有,更没有将内心的想法表现在面上,应了声后便即刻转身往后院去了。

    诚如她自己所言,她和青烟一样,却又和青烟不一样。

    一样的是她们都同为续断公子的下属,不一样的是对于主子所做的所有决定,青茵绝不会多问一个字,更不会对主子有质疑。

    “哟,还有酒喝?”小白走进这火光昏暗的堂屋里随意找了张椅子便坐下,边嫌弃地打量着这屋子边漫不经心道,“莫不是什么让我和小倾倾喝了再走不出这破烂院子的酒吧?”

    小白这话里的嘲讽之意纵是傻子都听得出来,续断公子却不怒不恼,依旧笑得温和道:“白公子放心,酒水里自不会有毒,只是这秋夜凉,便不给二位上茶水,喝些酒暖暖身子为好。”

    “公子倒是贴心。”小白边笑边盯着续断公子。

    续断公子对小白的直视毫不介意,见着君倾还未坐下,他便又微微抬手,客气道:“丞相大人,请坐。”

    君倾这才在小白身旁的椅子上缓缓落座。

    小白盯着续断公子瞧,续断公子则是盯着君倾的眼睛瞧,一瞬不瞬的,好似要从君倾的眼睛里瞧出什么来似的。

    青茵这时端着盘子从后院进到了堂屋来,盘子里盛着酒烫子与三只白瓷酒盏,只见她将盘子放到桌上后并未倒酒,而是退到了续断公子身后,恭敬站着。

    过了一会儿,青茵才又从续断公子身后走上前去,提起酒壶将三只酒盏满上,而后将已经有了温度的酒水呈上给君倾。

    君倾却是不接,只冷冷道:“放着吧。”

    青茵将酒盏放下,这才捧起第二只酒盏呈上给小白,小白笑吟吟地接过,不忘夸赞道:“这酒味闻着香醇,公子竟是藏着此等美酒。”

    “小生偶会饮酒,是以藏着些,丞相大人与白公子前来,既无好菜相待,好酒却当是要有的。”续断公子边温声说着边抬手接过青茵递上给他的酒盏,目光却是又落在君倾的眼睛上。

    “既是这般,那上一回我们小倾倾和那小猪过来,怎的不见公子用美酒招待他们,而是用箭矢刀剑招待?”小白呷了一口酒,虽是笑着,说出的话却像刀像剑,非要打得对方没有颜面才甘心似的,“要不是我及时过来接我的小倾倾回家,公子是不是就要把我们小倾倾的尸身送给我了?”

    青茵安安静静地站在续断公子身后,安静恭敬得像座木雕人,既未看小白,更未因他无礼的话而怒,若是青烟在此,怕是早就忍不住怒对小白了。

    也正因如此,如今在续断公子身后的才会是她,而非青烟。

    而续断公子听着小白这笑吟吟却又如刀似剑的话也未觉羞恼,反是惭愧道:“上次之事,实属误会,小生在此给丞相大人陪个不是了,还望丞相大人见谅。”

    续断公子说完,竟是朝君倾微微垂了垂首。

    君倾不语,唯小白笑意更浓道:“照公子这般说的话,若是我欲取公子的性命不成的话,也像公子现下这般对公子陪个不是便行了?”

    续断公子垂着眼睑,眼底有寒芒闪逝,正要再说什么,一直沉默的君倾这时终于又张了嘴,淡淡唤了小白一声:“小白。”

    仅是这么一声而已,只听小白哼了一声,竟是不再咄咄相逼,而是往后靠在椅背上,翘起腿,懒洋洋道:“得,嫌我话多,那我不说了,别以为我稀罕说呢,你说是吧,小姑娘?”

    小白说到最后,竟是看向了存在却又安静得像不存在似的青茵,一脸的笑眯眯。

    只见青茵轻轻一笑,巧声答道:“白公子这不是多话,只是随性而已。”

    “啧啧,你这小姑娘可真会说话。”模样不过弱冠年纪的小白对年纪同样不过双十左右的青茵这般称呼,听着总让人觉得有些别扭,好似他已然是个知命之年的老人家一般,而明明他就年轻俊美得让女子都能心生嫉妒,只见他边说边朝青茵招招手,“来来来,小姑娘过来伺候我喝酒,先莫理会你家公子,公子不介意吧?”

    “能伺候白公子是青茵的荣幸,小生又怎会介意。”续断公子温和一笑,青茵已走到了小白身边,拿起酒壶往他空了的酒盏里满上酒,小白看着盏中美酒,依旧笑道,“这酒这般美,纵是有毒,我也当喝个尽兴才归。”

    “白公子放心,这酒里可没毒。”青茵也笑。

    他二人笑着一说一答,好像这屋里除了他二人再无旁人似的。

    续断公子重新看向君倾,只见君倾此时已拿起了方才青茵放在他手边桌几上的酒盏,呷了一口,却未将那酒盏放回桌几上,而是捧在手心里而已。

    “不知丞相大人夤夜驾临寒舍,所为何事?”续断公子看一眼君倾捧在手里的酒盏,依旧是那副温温和和的口吻,好似他们之间不曾有过任何过节似的。

    “公子自谦了,公子面前,本相可当不起驾临这一词。”若说续断公子似春日和风,君倾便如那寒冬霜雪,明明说着客气的话,却听不出他有何客气之态,“本相说错了,当是称呼公子为‘殿下’才对。”

    “丞相大人聪慧过人,心思细密,若是能与丞相大人结交,那便是小生的福分。”

    “不敢当,本相万不敢高攀殿下。”君倾神色淡漠,“纵是殿下看得起本相有心与本相结交,怕是殿下身边的人与殿下不同心。”

    续断公子神色微凛,转瞬又恢复了他那副温和待人的模样。

    小白看着,将嘴角扬了扬,却当做什么都未察觉,继续品酒。

    “若是殿下能做得了主,本相自是愿意与殿下谈一谈关于溯风香粉的事情,若是殿下做不得主,本相想是也无必要与殿下再谈此事,而至于本相今夜为何而来,殿下自是聪慧之人,根本就无需本相多言。”

    “丞相大人是来取上次未能取回的东西?”续断公子先是沉默,道出此话时那温和的眼底泛起些寒波。

    “正是。”

    “小生前些日子让人捎往相府去的东西,丞相大人未收到?”续断公子眼底的寒波在上泛。

    “殿下既是已猜得到答案,又何必再问本相?”君倾语气冷冷地反问。

    续断公子转眸看向青茵,只见方才还巧笑倩兮的青茵正微微拧着眉,轻轻地摇了摇头。

    “当然,若是殿下不欲再将东西交给本相,本相抢来便是。”君倾面无表情地说着没有波澜的话,语气冷淡,说出的话却是狂傲得根本就未将对方放在眼里。

    “不必。”续断公子直视着君倾的眼睛,温和的语气在渐渐变沉变冷,“丞相大人无需抢,小生自当会给丞相大人,只不过小生有个条件。”

    “有话便说咯,这般支支吾吾的还做什么男人。”小白忽然嗤笑着插话道,“公子无非就是想见见那个小猪,你问我们小倾倾做甚咯,你当让你的人自己去问问那小猪愿不愿意见你才是。”

    小白说完,又将空酒盏递到青茵面前,示意她将酒盏满上。

    青茵依旧恭敬地给小白将酒盏满上,好似小白就是她的主子一般,而非因着他这一番*裸嘲讽的话而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怒意。

    “不过照我说啊,公子还是不要去了为好,我觉得那个小猪是不会想见公子的。”小白笑吟吟地又呷了一口酒,还是不由地赞一声好酒后继续嘲讽道,“可没有任何人愿见一个欲取自己性命的人的,你觉得呢小姑娘?”

    “白公子说话,青茵可不敢插嘴。”青茵巧笑着,并未回答小白的问题。

    “那小猪可不是个蠢人,她可是看得真真的,那夜在这缕斋里啊,公子你的人呢,不仅想要我们小倾倾的命,还想要那小猪的命,招招致命哪,要不是我们小倾倾和那小猪有点功夫底子的话,那夜可就给你们的人打成人肉靶子了,别说是误会,我可不觉得那小猪会觉得这是误会。”小白说着,又问青茵道,“你说是吧,小姑娘?”

    青茵这回不答话了。

    小白不在意。

    他在意的好像只有他酒盏里的酒而已,频频赞好酒,这么一长番话下来,好像不过是随意而言一样。

    “那就当本相今夜叨扰公子了。”君倾将手中的酒盏放下,站起了身,欲走。

    “丞相大人且慢。”续断公子唤住了正欲离开的君倾,而后转头看向青茵,沉声道,“去将我前两日研好的香粉拿过来给丞相大人。”

    “是,公子。”

    “哟,公子这倒真是大方得很呢。”小白将翘起的左腿放下,换了右腿搭上来,边晃着腿边笑眯眯道,“那小猪呢,一不记得你了,二还以为你是仇人了,居然还这么为她着想,这该说是公子固执呢,还是该说那小猪有福气呢?”

    “她不记得小生。”续断公子好似个没有脾气的人一般,任是小白如何嗤笑嘲讽,他都是一副温和的模样,非但不恼怒,此时反是微微一笑,看着君倾的眼睛,道,“她亦不记得丞相大人。”

    “还有,丞相大人可知她如今是何模样?”

    小白微挑眉盯着续断公子。

    君倾面色不变,只是语气淡淡道:“殿下的消息倒是快,殿下人未至宫宴,反是这双耳去了东清殿。”

    续断公子看着君倾的眼睛,浅笑着,“不,小生不过很是佩服丞相大人而已,竟是能瞒过众人眼这般久,若非太子殿下一语,怕是根本无人会现丞相大人目不能视物,不过过了今夜,怕是朝丞相大人扑过来的仇人会更多。”

    “本相的事情,还无需殿下费心。”

    “这是自然,小生还有小生自己的事情,自是不会对丞相大人的眼睛费心。”

    君倾无动于衷。

    唯小白盯着续断公子看而已。

    青茵在这时捧着一只紫檀木雕花盒子从里屋走了出来,走到了君倾面前,恭敬道一声:“丞相大人。”

    只见君倾抬起手,准确无误地接过了青茵双手递上的雕花盒子。

    续断公子眼底有寒意,却也有自内心的敬佩,不由叹然道:“人生在世,若是能与丞相大人此般的人结交,怕是用三生有幸来形容,也不为过。”

    “能得殿下这般夸赞,也是本相的荣幸。”续断公子的叹然竟是让君倾那冰冷的语气缓润了些,“不过可惜,本相这一生在世,并无友人,只有敌人。”

    君倾说完,抬脚便走,并未向续断公子道谢,亦未与他告辞,而是唤小白道:“小白,当回了。”

    小白这才懒洋洋地站起身,将手中的空酒盏抛给青茵,还极无形象地打了个懒腰,困乏道:“回了回了,这椅子,坐得我浑身腰骨疼,困得慌。”

    然君倾却在走过续断公子身旁时停下脚步,冷淡道:“殿下与本相,注定为敌,不过念在殿下今夜这盒香粉的情面上,本相有句话送给殿下。”

    “洗耳恭听。”

    “殿下若选择与本相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然若殿下要选择而今的路往下走,狼子野心,防不胜防,两条路都不好走,本相谨劝殿下三思,不过殿下若觉本相是在离间你们君臣,本相也无话可说。”

    “当然,若殿下不想让本相走出这院子的门,也可就此让本相再也走不了,不过要看殿下拦不拦得住本相而已。”

    君倾说完,不待续断公子说什么,擦过他身侧,走向了屋外。

    就在他将要跨出这堂屋门槛时,续断公子唤住了他,“丞相大人且慢,小生也有话要告诉丞相大人。”

    君倾停下脚步,续断公子并未转身。

    “小砂子永远都不会再记得起丞相大人,大人若是强行让她记起,只会让她痛不欲生。”

    君倾捏紧手里的雕花盒子,跨出了门槛,离开了这小院。

    离开得毫无阻碍。

    续断公子将轮椅移到门边,对着夜雨看了良久良久。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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