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人刚走上台阶一半,守门的人中便分了四人出们的去路,居高临下的喝道:“什么人,站住,不许前进。”

    这种神态口气,倒象是审问犯人一样,不要说夏蕴贞,就是黄婉秋也听得一阵不舒服,若不是夏完淳是她亲弟弟,恐怕夏蕴贞会转身就走,此时只得按耐性子道:“我是夏大人的朋友,烦请通报一声。”

    “朋友?”四人一起向狐的眼光打量了一下夏、黄两人,一名三十余名,全身匀称,目光如电之人毫不客气的道:“今天主人没有空,你们改天再来吧。”

    夏蕴贞不由气往上涌,还没有听说过仆人能替主人决定有没有空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有没有空,你不去通报怎么知?”

    “那还请姑娘说出名字。”那名目光如电的男子道,显然一下子就看穿了夏蕴贞的真实性别。

    夏蕴贞皱了一眉,她心中对夏完淳不满,不愿将名字说出来,只是道:“你们通报夏完淳,他自然会知道。”

    男子向后看了看,见到身几人摇头,脸色马上冷了下来:“不用通知了,不管姑娘有什么事,主人今天都不会有空,姑娘若是有事,改日再来吧。”

    夏蕴贞意识有点不对劲,若是这些人真是夏府的仆人,只能说主人见与不见,却不会说主人有没有空,只是若自己连弟弟家中也进不去的话,实在是太好笑之事,情急之下向里面大喊道:“夏完淳,你给我出来。”

    此时夏府庭院中,夏完淳正陪着名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说话,周围还有七八名将领模样之人,门口的声音传到庭院中已经不大,只是还可以勉强听清中年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惑之色,然后戏弄似的道:“怎么,莫非爱卿惹下了什么风流债,被人找上门来了。”

    相隔太完,他又与姐姐别了一年多,夏完淳一时没有听出是夏蕴贞的声音,心中纳闷不已,连忙向中年人道:“禀皇上臣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和夏完淳说话地中年人正皇帝本人。要想推动减租之令。在全国实行不超过四成地田租。靠朝中那些老旧官员当然不行。关键是取得军队和那些少壮派官员支持对于皇帝来说。夏完淳文武全才。又是他心目中不惜生死地英雄人物是推动这项命令地最好人选。

    果然。对于皇帝地想法夏完淳非支持。夏家地租税收到六成。算是开明地士绅之一完淳成为子爵后。他地俸禄已经超过了家中租税地收入。即使是将租税调到四成。夏完淳也完全不在意。只是要考虑到全国士绅地反应。即使是王福以穿越地身份公布这项命令之前也不得小心翼翼。

    这数月。皇帝单是到夏完淳家中就有四五次多人以为夏完淳只是受宠。对于夏完淳羡慕地要命不知道皇帝到夏家另有目地。

    今天刚好皇帝又一次来到夏府。这是皇帝在本月第三次到夏府口中地十六人。倒是有十二人是皇帝地随身侍卫。只有四人是夏府中人。这四人还是夏完淳特意安排地人。防止有同僚或朋友。部下过来拜访时会冲撞了皇帝。平时子爵府只有一人看门。

    对于侍卫来讲。皇帝在里面。自然不会让别人乱闯。夏府中地四人都是军士出身。当中并没有夏家地老家人。从没有见到夏蕴贞。这才造成了这场误会。

    “爱卿且慢。朕与你同去。”王福刚才与夏完淳等人讨论地有点累了。正想放松一下。对于这样地热闹自然不肯错过。

    夏完淳无奈的应道:“是,皇上。”

    杨林也笑了起来:“早听说夏将军与妻子伉俪情深,没想到也有女子找上门来之时,不知是怎样的女子才让夏将军这等英雄人物也深陷其中。”

    杨林一说完,跟在皇帝身边的几名将领都忍不住笑起来,这几人,都是羽林卫中的青年将领,也参与皇帝的计划之中。

    “杨千户说笑了,除了妻子外,小弟从末有过心仪的女子。”

    “夏大人不用辩解了,莫非外面大叫的是尊夫人?”杨林却不肯放过,其余人也跟着咐和,夏完淳只能无奈的走在前面,权当听不到。

    只是夏完淳刚来到府外就傻了眼,只见府外已是一幅箭拨弩张的情景,两名年青士子模样的人手按在长剑上,别外八名侍卫一手持剑,一手持一只短火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向两人。

    “且慢动手,这是误会。”夏完淳的冷汗刷的一下子就下来,若是这八侍卫一旦开枪,那后果他简直不敢想像。

    听到夏完淳的话,几名侍卫回头看了一眼,见皇帝也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收起了火枪,同时将剑也收了起来,只是却没有将台阶让开。

    夏蕴贞见状,也将按在剑柄上的长剑松开,读书人可以佩剑出行,这是大明太祖时就定下的规矩,这样做无是鼓励

    够文武全才,只是随着大明越来越文贵武贱,愿意u剑术上的士子越来越少,即使是有士子佩剑,多半也是装饰用的花架子。夏蕴贞当然不是如此,只是被八支火枪同时指着,以她之能也不敢稍微动弹。

    “哼,夏将军夏子爵,好大的架子啊。”夏蕴贞此时也不由有一点后怕,她见识过这种火枪的威力,以她的武艺,避过两三支还有可能,若是八支火枪一起开枪,绝没有可能同时避过。

    夏完淳满脸都是苦笑,回头看了看皇帝和几名同僚一眼,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杨林等人看清了夏蕴贞的相貌,却对夏完淳挤眉弄眼,一些人还暗中翘起了大拇指,显然夏蕴贞的相貌大出他们意料之外,何况门外的姑娘是两人而不是一人。

    “夏爱卿,这位姑娘是谁?”皇帝的声音有点颤抖的问道,从见到夏蕴贞时皇帝的脑海就轰的一下响了起来,这个身影正是数年前在刑部大堂广场之外见到的身影,数年过去,这个身影一点都没有变,他以为自己一生再也见不到,没想到竟然又一次见到了,从她对夏完淳不客气的称呼来看,显然和夏完淳关系密切福心中不由又有一些苦涩。

    夏完淳并没有意识到皇帝的失态,连忙道:“回皇上,这是家姐,因为家姐还是第一次来到微臣府中,这才引起了一些误会。”

    “姐姐?”夏完淳的答让那些看热闹的同僚大为失望么一个绝佳的八卦机会就没了,不过,听到夏完淳后面的话多人又马上感兴趣起来,就这么两个弱质女流在没有人陪同的情况下第一次到夏完淳家中,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难道她们的夫家就这么放心?

    王福却是不知不觉松了口气只是心中的苦涩却没有消减半分,夏完淳都已经娶妻生子,他的姐姐自然也是早已嫁人。

    “阿姐,皇上在,还不快拜见。”夏完淳低声的道。

    “民女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岁!”被夏完淳提醒夏蕴贞才不情愿的拱手道,听到夏完淳叫皇上的声音蕴贞也大觉意外,早知皇帝在宁愿住客栈也不会在今天上门,这并不只是单纯对皇帝有恶感主要是怕自己师妹会有点承受不住。

    “免礼吧,既是一场误会,就没事了,尔等都退下。”

    “遵旨。”前面挡路的八名侍卫才将台阶放开,退到一边。

    王福又看了夏蕴贞一眼,只觉得事如棋,莫过于此,心中叹惜了一下,才道:“夏爱卿,既然你姐远道而来,那爱卿先行安排妥当,朕先到院中,等爱卿过来商议。”说完,王福已经转身离去,杨林等人也连忙跟在后面。

    “微臣遵旨。”夏完淳应了一声,躬身相送,直到皇帝的身影消失这回身向夏蕴贞道:“二姐,你要来何不先捎信说一声,我也好派人迎接。”

    “怎么,你这是埋怨我不该过来,增添了你的麻烦。”夏蕴贞道,她在皇帝转身过后就连忙查看师妹的状态,见到师妹神色呆滞,眼眼中仿佛没有了焦距,心中大急,对于夏完淳自然没有好话。

    “二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来,弟弟当然欢迎,只是……”说到这里,夏完淳灵光一闪,道:“二姐,你莫非又是突然从家中不告而别。”

    被说中了事实,夏蕴贞脸上微微有一点恼羞之意,道:“不关你事,还不前头带路,莫非真不愿让我进去。”

    “二姐说哪里话,走,到里面去吧,若是篆儿知道二姐来了,肯定会分外高兴,就是勇儿和香儿见到你这个姑姑,肯定也会高兴万分。”

    夏完淳所说的勇儿和香儿,正是夏完淳的一双儿女,大的才三岁,小的只有一岁。

    “这还差不多。”说到钱篆和一对侄儿,侄女,夏蕴贞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容,即使是身着男装,也难掩其风华绝代之色,连守在门外的侍卫也忍不住失神,夏完淳这个姐姐容貌实在是太出色,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何会硬要拉住,只能说大概是妒忌心作樂。

    进了院中,夏完淳吩咐一名仆人赶快通知自己的妻子后,正要向姐姐告辞去见皇帝,见姐姐几乎是扶着黄婉秋走路,才现黄婉秋神色不对,连忙问道:“姐,黄家妹子怎么啦?”

    夏蕴贞黛眉深蹙,她不愿意将黄婉秋与皇帝之间的恩怨说出来,只得道:“可能是赶路累了,刚才又受到惊吓,没事,你有事先去吧。”

    赶路累了?夏完淳听得大为疑惑,夏完淳这几年虽然从军在外,与二姐的联系也不多,只是对于黄婉秋多少也知道,两人常常在外奔波数月都不觉得累,怎么才从松江过来就会觉得累,至于说受到惊吓,更不应该会,只是此时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点了点头,就匆匆向皇帝所在之处走去。

    见到弟弟走了,夏蕴贞松开扶着师妹的手,在师妹身上拿捏了

    哇的一下,从黄婉秋嘴时吐出一口浓痰,黄婉秋呆恢复过来,二滴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师姐。”黄婉秋轻轻叫了一声,脸上的表情软弱无比。

    夏蕴贞看得心疼,将她头上的方巾摘下,仿佛如抚摸小猫一样抚摸着黄婉秋的头,轻轻的道:“师妹若是要哭就哭出来吧,这样会好受一点。”

    黄婉秋大力的摇了摇头:“师姐,说实话,我都忘了皇帝是什么模样,若不是刚才夏公子说这是皇帝都认不出来,皇帝也早已忘了我,他在我脸上都没仍停留半分说此事早已经过去,我不应该还有什么反应才对,可是刚才却象是迷了心窍,仿佛又看到他向我扑了过来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师妹,女孩子的身体珍贵,虽然说皇帝没有得手,可是这种情况刻骨难忘也是正常,你没有没用后将他全忘了吧。”

    黄婉秋抬起头,中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想点头,只是一个忘字的简单,只是此事又如何能忘?

    “蕴贞姐姐秋妹妹,”一个喜的声音传了过来,却是夏完淳的夫人钱篆在数名丫环的簇拥下匆匆赶了过来,两名中年妇女手中,还一人抱着一名孩子,大的只有三岁左右,小的只有一岁左右。

    听到钱篆的,黄婉秋连忙匆匆擦试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盈盈下拜道:“拜见嫂嫂。”

    钱篆虽然已经嫁为妇人六年,又两名孩子的母亲,只是实际的年龄才只有二十岁,头插珠钗,一身绫罗绸缎,秀丽的脸上光泽动人,显得神彩飞扬。

    虽然擦试了一下,黄婉脸上的哭容还是一下子被钱篆看了出来,钱篆不由愕然的看着夏蕴贞,问道:“二姐,婉秋妹妹怎么啦。”

    夏蕴贞只得道:“没事,大概想爹娘。”

    钱篆见状,马上知道另有隐情,只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拉起了黄婉秋的手:“走,咱们到后面去。”

    只是那名中年女仆怀中抱着的夏完淳儿子却没有大人的心思,伸起手在脸上刮了起来:“羞,羞,羞,这么大的人还哭。”

    这话一出,三人的脸上都是一片尴尬,钱篆不意思的看了黄婉秋一眼,道:“婉秋妹妹,勇儿还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黄婉秋被这么一闹,心情倒是舒畅了许多,露出了一个笑容,道:“嫂子,没事,勇儿,来,姑姑抱抱。”伸手向着抱着男孩的那名仆妇方向。

    那名叫勇儿的男孩还是在一岁时见过黄婉秋,如今早已经忘记,何况黄婉秋脸上泪迹斑斑,对于黄婉秋送过来的手不屑一顾,呀声呀气的道:“我才不需要抱,放我下来。”

    那名仆妇只得将男孩放在地上,男孩一着地,马上满地跑了起来,让钱篆大为紧张,连忙叫自己儿子小心。

    看到钱篆满脸幸福的模样,夏、黄两人忍不住互向对望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羡慕之色,或许夏陆氏说的不错,女人最终还是要有一个归宿。

    那边夏完淳匆匆赶到皇帝所在,向皇帝和各个将领告罪了一声,才重新开始讨论,在场的所有大臣和将领都同意皇帝颁布减租之令,要求全国士绅的地租不准超过四成,只是依皇帝之意,减租必须稳步推行,先在一个地方推行,然后再推向全国。

    皇帝这个想法,大家都没有意见,毕竟要和全国所有的士绅作对,不能操之过急,只是在什么地方先实行,什么时间实行却成为大家争论的焦点。

    有人要马上实行;有人主张科考完后再实行,那样朝廷又有一批新鲜的血液补充进朝廷,若反对的人太多,皇帝可以行雷霆之举,将反对的官员撤换;有人却以为还是再等两年,等朝廷剿灭张献忠和满人余部再说。

    这对于条法令颁布的时间,王福心中还是倾向于再等两年再说,没有外部的威胁,此事行起来无会轻松得许多,有二年时间缓冲,皇帝也可以找到更多的支持,何况,二年后,顾三麻子应该早已经从澳洲回来了,有了这个可借移民的土地,可以大大减少沿海土地的紧张。

    只是对于先推行的地点,就是王福也拿不定主意,有人提议在南京,有人提议在北方各省,两种意见争论激烈。

    南京是天子脚下,若是南京推行成功,全国各地自然要看样学样,可是北方却更有推行的条件,现在北方地多人少,许多土地荒芜,朝廷为此正在从南方移民过去垦荒,不但实行三年免税政策,而且还免费放耕牛种子,除了一些大户人家的世代仆人,可以说在北方,基本上少有佃户,大部分人都有朝廷给的田地,实行减租,虽然容易,只是根本没有什么效果,对南方也没有触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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