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衫和星空甲 作者:广式煲仔饭

    和电视报刊上意气风发的财团精英迥然不同,倒像只被遗弃的大狗。

    喻宵还是心软了,拿出纸巾擦拭地上的灰尘,耷着眼,问:“你钥匙呢?丢了?”

    薛崇蹲在他面前。家门口铺了地毯,刚他慌不择路,在上边烫了个发焦的小洞,喻宵都没顾上骂。

    即使这样的姿势,他看上去也比喻宵高大许多,一张开臂膀,就把人圈进怀里,低喃道:

    “钥匙没丢,但我不知道媳妇肯不肯让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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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则呢?”

    “被狗吃了。”

    “宵宵你也太不硬气了吧,”店里的妹子说,“那下回咋办,继续惯着?”

    喻宵眼珠子滴溜转着,说:“凑合过呗,还能离咋滴。”

    大家便纷纷笑起来。

    岑惊鸣签收完包裹,拿着东西进来,就瞧见喻宵得意洋洋地侃着大山,对方今天穿着米色牛角扣长外套,搭了格子半裙和高领毛衣,一顶圆圆的烧饼帽摁在假发上,像个附近大学的小姑娘。

    他向喻宵了解过,女装之于对方相当于一种寄托,情绪低潮时纾解压力,如果兴奋极了,更是要穿。

    想来恋人只要足够相爱,偶有不和音符,也只是无伤大雅,甚至可以添彩增色的一段间奏。

    “薛崇给你配的?”

    “对啊,说是赔罪,”喻宵总觉得那个帽子会掉,说几句话就拿手调整位置,“很明显好吧,日系可爱风又不是我的菜。”

    岑惊鸣“哦”了一声,笑着说:“那换身你喜欢的。”

    喻宵脸一红,哼哼道:“老子乐意!”

    他见岑惊鸣手上纸盒,说:“买了什么?”

    “不是买,”岑惊鸣到处找剪刀,答道,“朋友送的。”

    薛崇今天要请岑惊鸣吃饭,名义上说谢他及时从酒吧接回喻宵,但依那大醋缸的性子,估摸又在打宣告主权的主意。不过那家新开的餐厅味道极正,喻宵本就有心喊岑惊鸣吃饭,索性择日不如撞日了。

    他见薛崇发短信说已经在等了,正要催岑惊鸣,但对方仿佛急于拆这个快递,先是自顾自地翻箱倒柜一阵,寻觅无果后开始朝店员询问。

    “回来再拆?”

    岑惊鸣皱下眉,向他打个抱歉的手势,说:“等我一下。”

    喻宵咋舌,他竟然又跑隔壁去借来把剪子,心说拿笔啊刮眉刀啊之类随便戳一下不就行,非得这么大费周章的?没想岑惊鸣方才迫不及待的,临到开箱,动作却置若珍宝,简直轻柔到不行。

    他小心翼翼地划开盒上黏乎乎的胶带,裁掉大团泡泡纸。

    喻宵只当他得了什么宝贝,伸长脖子去看,待瞧清了,登时啼笑皆非。

    他斟酌片刻,找到番不过分夸张的形容,说:“那个,鸣啊,你收的这礼也挺别出心裁哈。”

    边上姑娘才瞅一眼就讲得很直白了,道:“不是……这审美真的堪忧,换我我都早八百年不用这种了啊?”

    里头是一个颈枕,本倒算件居家必备良品,却不晓那赠礼者是何用心,在万千网购爆款中偏挑得这么个粉不溜秋的玩意儿,枕头首尾映着小猫凯蒂,后脑勺的位置赫然打着个水红色的波点蝴蝶结,让整个物件愈发地一言难尽。

    然而岑惊鸣只是拿出东西的刹那,眼中闪过了诧异神色,如今心情大好,说:

    “我觉得挺可爱的?”

    女孩子们笑成一团,喊着“不是吧岑哥”,喻宵起了满身鸡皮疙瘩,不停摇头:“你美院白读了!”

    岑惊鸣我行我素,噙笑道:“也很实用。”

    喻宵简直觉得他不可理喻,却见岑惊鸣嘴角高扬,眸中柔光遍布,如星河倾覆,忽地了然。

    喻宵既为他开心,又委婉道:“……你以后得给你男票提升下品味啊,听到没,亲?”

    岑惊鸣心不在焉地应了。

    他跟傅千树聊过这几年的经历,说行业最缺的,一是创意,二是人力。别看在手指上动功夫,俨然小事一桩,亦同样属于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技艺。

    款式自设,一方面能使客如云来,另一方面,也加大了店员的学习成本。这些小丫头都曾毕恭毕敬地称过他师傅,每一个都是岑惊鸣亲自手把手教出来的。

    起步那会,姑娘们何时没做好,或者纯粹令顾客不满意,都得岑惊鸣出面来调和,修缮画毁的甲面。纸张用橡皮多擦几次,就会破洞,人的指甲,容错率便更低。

    现在虽说稳定,但女生不可能一辈子干这个,总要嫁人,备孕,远离有害的甲胶。到那时又有得忙,把多年前的过程再重复一遍。

    傅千树问辛不辛苦,岑惊鸣说还好,只是从小到大,先是学画,后是弄这个,均下来每天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在低着头工作,难免落点职业病。

    也就随口提一句罢了,难为的是对方就此记在心上。

    傅千树说过,今天要回来,返程前有自由活动的时间,还要为他带一份纪念品,是个秘密,暂时不能告诉。

    这些稀松平常的小技巧,在学生时代岑惊鸣早就走马观花,现下却因傅千树,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那种欢喜,像在嘴里含着跳跳糖,从外在看安之若素,口腔内早就沸反盈天,噼里啪啦的声音从牙齿传到耳膜,尽是酸酸甜甜的滋味。

    “我乐意。”念起喻宵的话,岑惊鸣原封不动地回给他,哼起上午商厦里放过的洗脑神曲,去拿钱包手机。

    喻宵忍无可忍地在后边喊:

    “你乐意就乐意,把脖子上那宝贝收好!你想戴去吃饭不成!”

    喻宵无忌鲅鱼,忿忿想,靠,恋爱果然使人智障。

    ☆、11 相见时难

    “哈啾!”

    傅千树打了个头响尾震的喷嚏,愁眉苦脸地把下巴埋进厚厚的围巾里,鼓嘴叹着气。

    学校将江堤进行过修缮,又值春早物盛,两岸栽种的树上曳动的都是团团簇簇的花影,一到周末,林间全是来拍照留念的人。设计者俨然存心把这儿打造成小情侣们的约会胜地,以至还搭了几座秋千架子,用以支撑悬挂的丹红木栏上,爬满绿油油的藤蔓。

    傅千树就坐在其中一架上,也没顾着去荡,两只脚在落英遍布的地面来回踢踏。

    鸣涧:那过两天约也行。

    树木又寸树:别!不打紧的,就下午好不好

    鸣涧:好。我听你的安排。

    鸣涧:等不及了吗?

    傅千树把笑呼在软乎的织物上,“嗯”了一声。

    昨天他还是依推荐在市内逛了逛,给记在心上的朋友挑好礼物,旁敲侧击地磨傅彩茵,让她帮看一只镯子。

    是他在省博周边店的橱窗里相中的,金属的光泽温然,镯身纤细,像两三朵微浪曲折,正中央则镌着一枚银色木棉。其实现在很多博物馆贩售的纪念品质量比较低下,连圈钱都不走心,傅千树也拿不准,在柜台前踟蹰老半天,赧赧地上线搬救兵。

    谁知傅彩茵毫不悭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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