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衫和星空甲 作者:广式煲仔饭

    成,没必要强制关机。傅千树调整了下姿势,他在看自己一张张存进相册里去的岑惊鸣的画。

    他在艺术鉴赏这方面完全是一张白纸,但盯着的时间长了,觉得从笔触上看应该都出自同一人之手。所以虽说这十来张画没附任何文字,但应该就是岑惊鸣的没错。

    傅千树感觉似乎看出了点什么,又期期艾艾的,实在说不好。

    岑惊鸣笔下的世界与现实脱离甚远,有一张是森林,树干和枝桠郁绿,密密麻麻的叶子却是焦黑的,和结出的赤红的果实对比格外明显。果子沉甸甸的,形状像血热的心脏,随时可能掉到地上。

    还有一张,落满茫茫的大雪,苍白的中央的雪却是松动的,露出半截黢黑的人体,一只老鸦正向下俯冲。

    还有星空、田野……诚然画得很好,可傅千树朦胧觉得,对方在创作它们的时候并不快乐。

    他若有所思地把快要垂到膝盖下面的毛毯往上拉了拉,在有些昏沉的舱内,望着点亮的屏幕静静发起了呆。

    等到乘务组过来分发早餐,他才被导师叫醒,问玉米粥和蔬菜粥选哪一种,傅千树挑了,垂着眼睛接过热乎乎的食盒,向长辈道谢。

    老师撕开粥上边的锡纸,说:“小傅咋了,瞧你不太高兴?”

    “没、没有啊?”

    “哈哈哈,我猜是刚出远门,就想女朋友了吧,”涂老师用一种过来人的眼神看看他,乐呵呵道,“放心,俗话说得好,小别胜新婚嘛!咱最后一天还有半日自由活动,你到时给人家挑份礼物,就什么气都没了,啊!”

    傅千树对上他光亮的脑壳,哭笑不得,只好附和着点了点头。

    今天行程很满,师生两人办完入住手续,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往会场,连午饭都是在车上吃的简餐。傅千树只来得及见缝插针地跟岑惊鸣发几句话,而且对方也忙起来了,双双消息延迟。他看着手机上面的时间差,有种秘而不宣的欣悦,不复杂,但足够回味。

    下午与会的有许多业界大拿,需要发言的学者按照名单上的排序,每人有二十分钟时间。由于专业性强,部分内容对傅千树来说过于艰深,他做了详细的笔记,等着以后有空再向导师逐一请教。

    中途休息的时候,傅千树打字说:“好累啊,学术会议就像南孚电池,一节更比六节强!我的脑子都不够用了qaq”

    鸣涧:辛苦了。

    树木又寸树:啊不不不,我没有抱怨的意思,其实还是挺有趣的,收获特别大!

    鸣涧:我明白。

    鸣涧:认真听,等结束了我给你一个奖励。

    树木又寸树:什么!

    树木又寸树:不行,你先别给我剧透,让我先猜到时候再揭晓答案

    铃声响了,主持人走上台,再次调试话筒。傅千树把脸贴在桌面上降温,然后说:“我要继续加油啦。”

    鸣涧:好。

    他拿手背抵着嘴唇,傻笑了一下,腰杆挺直地坐起来。g市天气怡人,到会的人有一半穿了短袖,黄油般的阳□□势汹汹地向这间礼堂倾倒,跃动在傅千树摇晃的笔尖。

    会开到六点,导师有意栽培傅千树,又拉他和几位熟识的教授吃饭,等一切事毕,傅千树奔回自己房间,都是九点钟过了。

    树木又寸树:我回来了!

    鸣涧:稍等。

    鸣涧: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个当成“奖励”够不够格。希望你不嫌弃。

    傅千树正想说你给什么我都会喜欢的,没来得及,岑惊鸣的图片先行一步发过来了。傅千树一点开,就像台风中心的风眼,呆滞得平平静静,实际周围早搅动起了惊涛骇浪。

    那是一张用色清新的水彩画,和傅千树早上暗搓搓研究的那些有很大的不同,他看到了自己。画面的背景作了虚化处理,图幅正中央的傅千树被描摹得十分细腻,穿着他的格子衣,手中捧着杯奶茶。那种神态栩栩如生,傅千树不记得自己有冲对方露出过那样的表情,不记得在和岑惊鸣四目相对时,有过这种落落大方、展眉弯眼的笑。

    因为他甚至是不敢直视对方的。

    这次是傅千树先发的语音邀请。

    岑惊鸣接的很快,连接一通,“她”还没讲话,先传来一声拖得老长、百转千回的又奶又细的“喵——”。

    傅千树笑得不行:“叶子这是饿了吗?”

    鸣涧:没,刚吃完给她拌的猫粮。是知道有喜欢她的人来电话了,冲你撒娇,好讨东西吃。

    傅千树无意识地抬手摸着热起来的耳朵:“那再喂一点吗?”

    鸣涧:不行,她现在需要控制食量。

    鸣涧:说了是陷阱,你还跳,这么喜欢她呢?

    也喜欢你啊!傅千树在心里大声地喊,怂乎乎地笑了两声。

    鸣涧:有觉得哪里画得不行的地方吗,我好再改。

    “没有没有,”傅千树赶忙说,“我超级喜欢!你看我都设成头像了!……哎呀,没成功吗?”

    酒店这个破网!傅千树拍了一下额头,边盘腿坐上床边手忙脚乱地又传了次。

    “好了吗好了吗。”傅千树急切地问。

    鸣涧:嗯。

    傅千树挠挠头,说:“我是真的觉得好看啦,从小到大还没人专门画过我呢——所以你不用那样问的,听上去好像我成了那种甲方什么的,虽然我是比较笨分不清女孩子的口红色号但也不至于……噯,我网断了?”

    鸣涧:我在听。

    “哦,”傅千树松口气,“你没回话,吓我一跳。”

    鸣涧:谢谢。

    “谢我干什么呀,”傅千树用手摩挲着床单上的褶皱,说,“你送我画,我谢你才对。哦还有!你发在微信的那些画,我也很喜欢,不过我很俗气,要是有人要我作比较,我就会说更喜欢我头像这一张。”

    鸣涧:为什么?

    “不是因为画的是我自己啊,你要信我!当然,可能在别人眼里是没什么说服力……”傅千树笑起来,说,“因为我感觉你创作那些画的时候没有今天这幅这么开心,甚至——我不知道这么形容对不对,甚至让人觉得,有点孤独?可以的话,还是画得高兴才最好。”

    鸣涧:你又看出来了?

    傅千树以为岑惊鸣的意思是自己说错了,回头寻思,可能是有过度解读的成分在,道:“我、我乱讲的,对不起啊,我好笨。”

    鸣涧:我才笨。我听不懂什么叫黑盒法,什么又是信息隐蔽和附加策略。

    “没关系,术业有专攻嘛我可以教你——”傅千树想起下午顺手给岑惊鸣拍的幻灯片,上边确实涉及这几个名词,以为他是在问,就说。

    鸣涧:我的意思是

    鸣涧:你不笨,你很聪明。

    鸣涧:你说对了……画那些画的时候,我并不是快乐的,更进一步讲,画下来它们也是为了发泄,达到心理平衡。

    傅千树“嗯”了一声,没道别的,等着岑惊鸣。

    鸣涧:所以我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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