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默梦 作者:君桉

    帐出神。

    他有些沮丧的是,沈忘卿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未曾提起。没有夫妻之实,他们也不过是名分下的陌生人罢了。

    沈忘卿大抵永远也不会发现,有这么一个心许已久,如今终于变相如愿以偿的可怜虫。

    但他自己知晓便足矣。

    那是藏在他心底,最美好的回忆。也是他一生中,最美的过往。

    夜半,沈忘卿在窸窣声中昏沉醒来,分辨出吵醒自己的是自身旁传来的急喘声。他还未习惯与人共枕,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他燃起烛火,看到秋竹面色惨白,额发湿润,泪眼朦胧。发不出声的他只能剧烈地喘着气,手指紧紧纠拽着被褥。

    “阿竹怎么了?”他看不出这是什么症状,只能干着急,匆匆拭去他额角的汗珠。

    沈忘卿起身欲去,却感受到腰间被轻轻碰触。他转头看见秋竹面朝自己,眼神有些涣散,显然是疼得厉害,手却执拗地抵在他身旁,似是不愿他离开。

    还挺会撒娇的,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情况危急,他顾不上思索他有多么可爱。

    见无法离开,他赶忙高声喊侍女去请郎中。

    他就近倒了杯水,回到床边俯下身,极小心地将他扶起搂在怀中,秋竹无力喝不进,他便以口渡水。

    水本冰凉,却因唇齿相依而温暖。唇舌无意间纠缠,又迅速退开。待离开时,他甚至还颇有些留恋。

    但实际上两人皆如此。

    一滴清泪,不经意落入鬓间,无人察觉。半年的诉求竟这般实现。秋竹半睁着眼,瞥见沈忘卿慌张的神色,浅笑了一下,便昏睡过去。

    遭受打击意志消磨,身体劳累不堪,却迟迟不静养补缓,怕会导致根基受损,需得多加时日修养才能康复,郎中这么说。

    大抵是因为家中惨事才如此罢,沈忘卿猜想。

    瞧他这般可怜,他便忍不住想要宠着他、疼爱他,早已将先前的相敬如宾抛却脑后。

    秋竹喝了安神汤药后昏昏沉沉,几无意识,自是不知沈忘卿关心备至,为他擦净身体后扶他躺下,细致地为他掖好被子,收拾了东西后才躺下入睡。

    一夜好眠。

    希冀

    晨光洋洋洒洒落入屋内,映照在秋竹的脸颊上,发丝也被衬得微微棕黑,明媚温暖。昨夜沈忘卿为他涂了些药膏,颊边的指痕已然淡化。所幸没有留下什么疤痕,否则他定要还回去。

    沈忘卿早早便醒了,望着他熟睡的脸庞,忽地无声笑了。他睡着了跟个小动物似的,蜷缩着身子窝在被中,看着好似很没有安全感。是了,一夜间失去所有家人,定是忐忑不安的。

    他拿起床边那枚香囊,细细端详。上头的花朵纹样略有些粗糙,但仍能辨出栀子的模样,其香气更是浓郁。

    或许是亲手所绣?他猜想,并未深究。

    他将其放了回去,起身洗漱。

    说来,他独自生活这么久,如今早晨醒来有这么一个人躺在身边,静谧下能听闻到他清浅的呼吸,这感觉似乎也不差。有人陪伴的滋味,美好得令人有些沉醉。

    昨夜事发突然,朦胧的睡意瞬间被吓散。他太慌张了,险些乱了阵脚。他很后怕,倘若他没被吵醒……后果不堪设想。

    所幸后来秋竹没有再发病。

    话说回来,秋竹的身体可真是弱啊……整个人瘦巴巴的,为他擦洗时肋骨都看得清晰,也不知平日里都吃的什么。或许是因家中落难,一朝落差才会如此吧,他猜测。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往日的秋竹骨架小身上又没什么多余的肉,看着同样瘦弱的很,但如今已有些皮包骨的意味,很不健康。

    沈忘卿想,秋竹既已成了他的妻,他便应当护着他、待他好,怎么说也得把他养胖些。嗯,药固然得吃,营养也不能落下。

    待秋竹醒来时,沈忘卿已经出门了。他转头望去,被褥的另一边已然凉了,也不知沈忘卿是何时起的。

    成亲第二日醒来夫君不在身边……听着还挺憋屈的。

    也是,大半夜的发病把人吵醒,的确不是件好事儿。先前自己孤身一人,忍着疼一夜便好了,但如今惹得沈忘卿照顾了他许久……也不知该欣喜还是懊恼。

    正当他有些落寞,一股浓郁的药味飘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沈忘卿。

    “醒了?身子可还难受?给你熬了药和粥,吃了我们出去转转透透气。”

    药很苦,粥很香。

    苦药后的蜜糖很甜,却及不上沈忘卿的温柔。

    沈忘卿格外关心他,甚至有些宠溺的意味,每天都容他睡到日上三竿,尽管他本身并不如此懒散。他悉心照料,亲自熬粥准备早点,实在是令秋竹受宠若惊。

    如同在做梦一般。

    ……

    因那夜险境,他恐是怕了。沈忘卿每日都按时为他熬制上好的汤药,不论早晚,唯恐他的身子孱弱气虚,即便苦累也不愿假手于人,衣衫渐渐染上了久不褪去的药香。

    可他愈是待自己好,秋竹便愈加愧疚与懊恼,恨不能争气些,恨不能康健些。

    但另一边,沈忘卿却是甘之如饴。自己明媒正娶的媳妇儿,不宠着惯着爱着疼着,等着他人来爱不成?

    更何况……

    沈忘卿发现,他的小媳妇秋竹极其可爱,只要随意逗弄几句,便惹得惊慌失措面色通红,着实诱人。不过小他三岁,没想到竟这般腼腆。

    “阿竹,你说我们也拜过堂了,择日洞房如何?”“阿竹,别不理我啊。”“阿竹,你可真好看。”“阿竹,这花儿衬得你真美。”

    “阿竹阿竹阿竹………”

    秋竹羞纯的很,哪听得他这些甜言浪语。尽管知晓他在戏弄自己,却也时不时被撩拨得面颊通红。毕竟心上人对自己说出这些话,哪有不羞臊欣喜之理?尽管都是假的。

    沈忘卿从未真正提出要与他洞房,也从未想过要与他做那档事,每夜都与他同床分被而眠。此意尊重,也因他们并无真情。但他自是不知秋竹早就心许于他。

    实际上,两人早就心牵彼此,却谁也不知。

    只是祸福总是相依,好坏总是相伴。沈忘卿待他欢喜的紧,总总捧在手心含在口中捂在心尖,却不意味着所有人都接纳他、待他好。

    秋竹虽哑,却也不傻,每日听得真切,也伤痛至心。

    “一个大男人的,又不是姑娘家,嫁给男人,丢不丢人呀。什么书香世家,还懂识大体才貌双全的,不过是个哑巴而已,中看不中用,更何况那男人干瘪瘦弱,长得也不好看呀。大少爷究竟看上他什么呀。”

    “嘘,可别这么大声,若被屋里头那个听着了,可不得告状去。”

    “告什么状,他连话都不会说呢,哈哈哈。要我看,窑子里的小倌长得比他俊得多了……”

    “你们胡说什么呢,小点儿声……”

    秋竹听着屋外下人们的议论声,脸色煞白,无声叹息。

    是男是女,有何区别?心里头装的都是真切的情意。都是真挚的爱意,有何高低贵贱?分明如今都已应允男嫁,却还遭受这般非议。

    而他们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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