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九章 将计就计

    太子殿下身边的内侍总管死在公孙贺兰的营帐里,身上满是酒气,胸前还插着公孙贺兰常用的独龙短匕,更离谱的是,当太子殿下带着侍卫前去营帐找公孙贺兰对质之时,公孙贺兰正趴在距李清尸体不远处的酒桌上,烂醉如泥。

    这么多人亲眼目睹,尸体、凶器,还有公孙贺兰写给李清的邀请信笺,再加上李承乾所带来的那两个秘探及他们的口供,所有的人证物证全都指向公孙贺兰,让人无从辩驳,所谓黄泥掉进裤裆里,说那不是屎,有人信吗?

    所以,在李绩与李震闻讯赶来之前,李承乾就以心图不轨,恶意杀人的罪名直接将公孙贺兰绑了押回自己的营盘。

    “这不可能!”李震满面惊诧与恼怒地站在他老爹的跟前,红着脸高声吼道:“先不说公孙贺兰是不是这样的人,就算人真个是他杀的,依着爹对他的了解,难道爹也以为他会犯下这么多幼稚到极点的错误,什么信笺约人,龙匕斩尸,最好笑的是杀人之后竟然还悠然地趴在酒桌上酣睡,等着别人去现场抓凶,呵,天下间还有比这更可笑的笑话吗?”

    “这明显就是一个陷阱,一个针对贺兰贺兰的陷阱!”李震神情激奋地高声断言道:“一定是贺兰兄弟发现了太子的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结果被太子来了个先下手为强,栽赃陷害!”

    “嗯!一定是这样!”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李震急巴巴地接声说道:“前几天小兰儿不是一直在嚷嚷着太子有通敌叛国之嫌吗?一定是他的一些举动被太子察觉,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处戏码。说不得那个李清就是因为知道太多而被李承乾那厮给提前灭口,并顺势将之嫁祸给小兰儿!不然的话他怎么会赶得那么巧,李清方死,他就带人冲了进去?”

    “爹,你倒是说句话啊!”说了半天,见他们家老头子竟没有一句回复,李震多少有些着急地开声说道:“小兰儿现在被太子关押,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您若是再不快点想些办法,那可就真是救无可救了!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就这么枉送了性命?”

    “行了!教过你多少次了,凡事谋定而后动,像你这般毛毛躁躁地,于事无补不说,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更糟。”见李震急得上窜下跳,没有一点分寸,李绩不由皱眉训斥了一句。

    “现在太子一口咬定小兰儿是杀人凶手,而且手中证据确凿,人证,物证,凶杀现场,小兰儿可以说已是百口莫辩。”李绩长吸了口气,心情稍有平复,淡声向儿子说道:“纵是咱们相信他是被人陷害,无凭无据的,能奈若何?”

    在李绩的心里,也偏向于儿子方才所言,公孙贺兰十有**是被李承乾陷害,但是在没有找到李承乾通敌叛国的确切证据之前,他终还是大唐的太子殿下,李绩也不好明目张胆地与之对抗,对储君不敬,无疑于不臣叛逆,若是如此的话,他李绩的下场不会比公孙贺兰现在好上多少。

    “那怎么办?”李震心中焦急,道:“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小兰儿遭了太子的毒手?”

    “小兰儿的性命当是无忧,纵是杀人的罪名确实,太子也无权将其诛首,最终还是要押回长安,送回官办,所以小兰儿现在,顶多也就受些刑罚,遭些罪责,性命当是无碍。”李绩轻捋着下巴上不长的胡须,淡声说道:“老夫所忧者,是太子今日突然发难,除了要对付小兰儿之外,是否还有他图?”

    李绩背着双手在帐中来回走动,如果之前只是对太子起了疑心的话,那经过今日之事,他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太子确有不轨之心。

    先是以和谈之名到敌营中与候君集会面,后又巧设陷阱,不惜丢掉身边内侍总管的性命将公孙贺兰陷于危局,他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下面,这位太子爷是不是还有什么后着?

    上午,在李承乾的一再坚持下,诸将联名上疏,将一份明知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和谈条件写成奏章,快马送至长安着请皇上亲自定夺,晚上,他又火烧火燎地演了一出军营缉凶,不跟自己商量一下,直接就将公孙贺兰给押了下去。

    很反常!

    李绩的心中一阵纠结,眉头紧皱着在帐中走来走去,假设,假设太子已经铁了心地想要投敌,或者说是他想要利用候君集手中的高昌兵做些什么事情,那上午的时候,他应该已经跟候君集通了气息,有了进一步的定计。

    而那个所谓的和谈条件应该就是他们定计的第一步,其目的无非就是安抚军心,给城中诸将一个双方都在等待皇上回复的错觉,不会有人再轻易发动战事,从而不自觉地放松警惕,有利于候君集率军突袭或是别的什么花招。

    事实上,到了现在,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少将士的心中确是一已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就连他这个一军主帅心中也有了一丝的懈怠。

    但是,他们若是想有所动作的话,直接动手不就完了,何必非要费尽心机地给公孙贺兰来上这么一下,要知道公孙贺兰虽是自己的亲信,可在军中也不过是一个偏将而已,抓了他亦是不会影响大局,他们这么做又是何苦来哉?

    “城门守备!”想到公孙贺兰一直以来所负责坚守的位置,李绩心中一惊,面色瞬间变得惨白,高声向门外的亲卫吩咐了一句,道:“高悦!速去公孙将军帐中查探,看其通关印信是否还在?!”

    “是,大帅!”帐门外高应了一声,几声脚步之后便再次陷入沉寂。

    “爹,你这是什么意思,”听到老爷子的吩咐,李震当即就是一愣,急声向李绩问道:“难不成你还在怀疑贺兰兄弟不成?”

    “行了,现在什么都别说,”李绩从怀中掏出一方金令递于李震手中,郑色开声吩咐道:“你现在就拿着我的令箭,到先锋营选五百精锐之士去太子营中将小兰儿押解回来!”

    “记住是押解,不是无罪释放,”怕李震误事,李绩再次交待道:“就说公孙贺兰是我营中将士,犯了罪过,自当由本帅审问,若是太子不愿放人,必要的时候可以使些手段,不过,要注意分寸,莫要伤了太子。”

    “还有,”犹豫地了下,李绩坚声说道:“将小兰儿救出之后,派些人将太子所在的营盘监管起来,看其是否会有异动。”

    “是,末将得令!”见老爹终是下了决心,李震神情不免有些激奋,伸手将金令接过,高应了一声,之后快步走出营帐。

    “李贤!”待李震离去,李绩考虑了下又将守在门外的侍卫李贤叫了过来,轻声吩咐道:“你这就去城门处打探一下,看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异常,守门的军官是否曾有过变动,若是有的话,速来回报。”

    “是,大帅!”

    “唉,”看着李贤转身离去,李绩站在那里不由一声长叹,神色颇为忧虑地轻声自语:“希望这一切都只是老夫多虑,不然的话,这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半柱香之后,高悦与李贤先后回返,不出李绩方才所料,公孙贺兰的印信不翼而飞,玉门关的三处城防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重新换了防卫,现在看守在主城门处的门将,赫然就是太子身边的护卫统领方自兴。

    “果然如此!”李绩紧握了握拳头,之前太子殿下所做的一切,又是议和又是缉凶的,怕都是在为今夜候君集的袭城所做的准备吧?现在,终于忍不住想要动手了么?

    “去,通知各营将士,今夜敌袭将至,准备迎敌!”李绩开声向高悦吩咐道:“顺道再跟副帅说一声,让他着人将现在的守卫尽数控制,准备开门揖盗,关门打狗!”

    “是!”高悦应声出门。

    “还有你,”李绩扭头向李贤看来,淡声道:“再带五百精锐赶往太子营盘,去接护李震还有公孙贺兰他们回来!”

    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已明朗,且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那也就没有必要再像以前那般缩手缩脚地藏着掖着,只要将方自兴还有太子身边的其也亲近之人拿下,还怕会找不到太子通敌的罪证?

    通敌叛国,十恶不郝,纵是太子又能如何?有些错,犯了尚有改过之机,但是有些错,犯了就再没回头之路。虽然李绩一直想不通李承乾为何要去做这些事情,但是他既然做了,那就别再想得了什么好去,这种事情,便是皇上知晓了,也绝对不会姑息。

    更何况,因为李承乾的一己之私,已经致使数万将士命丧黄泉,今夜之事,若非是自己发现得早,在没有任何防备之下放高昌军入城,大唐将士还有城中百姓的伤亡只会比前次更甚,这是李绩所不能容忍的。

    “大帅放心!”李贤欣然领命,拱手向李绩保证道:“小人此去,定会将少将军还有公孙将军安然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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