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驯养手札 作者:宁容暄

    的德行?你不知道他是谁,还去主动试探他?”

    堂堂魔主之尊,哪有那么多闲功夫跟人打架玩?魔界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楼奕阳能坐上魔主的位置,心中不可能毫无掌握与算计。

    楼奕阳脸色变了变,“姐姐,你始终不信任我!”

    楼月潼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这不是信任的问题,而是我脑子有没有坏掉的问题。奕阳,你很聪明,但不要把别人当傻子。”

    楼奕阳这回盯着她,沉默了好久。

    他眼神渐渐变得幽深,沉沉如夜色,“是姐姐你把我当傻子耍着玩!”

    楼月潼抬头。

    “当年我快死了,是你救了我,把我带在身边,教了我许多许多,我几乎把你当成了信仰。叫你姐姐,是因为这样才能离你更近,我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楼奕阳捏着面前的杯子,克制着某种压抑的感情,“可你走了,你去了天外天,从此再也没回来过,你想过我吗?七百年后再相见,我满心欢喜,你却满心怀疑,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最痛苦的是,他知道答案,她没有想过他,一刻也没有,在她眼里,他这个捡来的弟弟也不过是个玩具罢了……毫无感情。

    “我为什么要考虑你的感受?”楼月潼听着他的剖白,表情都没变一下,漫不经心的道:“魔本性贪婪,你成了魔主,野心和欲望倒是无限放大了。我是救了你,但我没有义务承包你的一切,高兴也好,难过也罢,当初给了你选择,你选择活着,就该自己承担一切,跟我有关系吗?人间有个农夫与蛇的故事,看来你该好好学学!”

    “野心和欲望?”这样的形容让楼奕阳嘴里泛苦,他冷笑一声:“你觉得我没有感情吗?你以为成了魔主就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了?”

    “那是你的事……”

    “你确实不在乎我,因为你只在乎他!”楼奕阳咬牙切齿道:“七百年前,你的眼里就只看得见他!你是杀了他,可你的欢喜,你的愤怒,你的一切感情也随他一起去了!看到他的转世你是不是特别高兴?你……”

    “啪――”

    楼月潼捏碎了杯子,桌上的器具也随之灰飞烟灭。

    楼奕阳没动,却仿佛一下子抽去了所有力气,缓缓道:“天道见证过,就算他转世了,你们也还是师徒!他为渡你,你为杀他……姐姐,从一开始就错了。”

    楼奕阳永远忘不了,当初的楼月潼怒而屠魔界百城,业火焚烧了七天七夜,致使魔气与怨气上惊九霄,下达幽冥,也侵袭了人间。

    圣尊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他无声无息就来了,没有一丝预兆,哪怕是天性反抗暴戾的魔,那时也为他的出现松了口气。

    楼月潼与他动手,结果显而易见,楼奕阳惊慌失措地跑过去,他害怕姐姐会死――圣尊为规则而生,从无私念,从不手软,谁都清楚。

    但是没有。

    楼奕阳至今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放过楼月潼,楼月潼自己也没有答案。

    “你管的太多了,楼奕阳。”楼月潼站起身,漠然道:“我说过,别太自以为是。”

    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她问苍涯:“他呢?”

    也许是为了给他们留个说话空间,程梓川有意回避了,在这方面,他们互相都挺尊重。

    苍涯指了指南边。

    那里是个花园,程梓川躺在一棵树上,衣带飘飘,缠绕着枝桠,手上转着一个用花草编好的王冠,听到她走过来,抬眼微微一笑,一甩手,恰到好处的将王冠投到她的头上,“你要的王冠。”

    楼月潼一怔,抬手摸了摸,竟慢慢笑了:“就这么敷衍我?”

    程梓川道:“很漂亮。”

    ☆、第48章 吃醋

    “什么很漂亮?”楼月潼似笑非笑,随意地倚在栏杆处,抬头望他。

    程梓川从树上跃下,唇边挂着未散的笑意,走到她身边拉着她转了一圈,黑裙飞扬,日光璀璨,越发衬得肌肤似雪,程梓川在她眉心亲了一下,与她额头相抵,声音轻淡低柔:“你最漂亮。”

    风吹叶落,花瓣如雨,但再美好的景致也及不上他们眼中的彼此。

    他眼神清透,像是神山上的天池水,映照出世间百态,可唯有她在中心,经年永驻。

    楼月潼的心颤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竟生出“与他永远在一起”的念头,她倏地推开他,失态的情绪转瞬即逝,垂下眼眸嗤道:“花言巧语!”

    程梓川回她:“不解风情。”

    说罢,他在回廊边坐下,背倚栏杆,姿态雅致又散漫,与她隔着栏柱,飞扬的长发拂过她的手,缱绻流连不去。

    不等楼月潼开口,他似随口问了句:“你们谈了什么?”

    这话题跳跃度有点大,楼月潼怔了怔才翘起嘴角:“看你这么无所谓的模样,原来也在乎这个?”

    程梓川没有转头,缓缓道:“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哦?哪不一样了?”楼月潼故意逗他。

    程梓川道:“春风不解意,扰乱一池水。我又怎知是你留下的什么债?”

    这语气真是酸。

    楼月潼惊讶地转到他跟前,噗地一声就笑了,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襟,凑近了盯着他看,戏谑道:”程道友,吃醋就直说么,还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程梓川正经道:“我不吃醋。”

    楼月潼撑着额头,笑得有点停不下来。

    “别笑。”程梓川板着脸。

    楼月潼抱着他亲了上去,眼见着他眉目缓和了下来,又笑得趴在他身上,就跟逗他玩似得。

    程梓川:“……”

    “哎?别走啊!”楼月潼拉住作势离开的程梓川,好不容易收了笑容,“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关于你的?”

    楼月潼点点头,垂了垂眼眸,头靠在他肩上,懒洋洋的开口,“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从前是个作恶多端的女魔头,唯一一次善心就是捡了楼奕阳那小孩,但那时也只是觉得太无趣了,要说什么特别的感情,还真是一点都没有。直到有一回,我做的事触犯了天道底线,招来了克星,也就是转世前的你……我活了几千年,所经历的事情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也不复杂,倒是头一回被逼着当人徒弟。”

    堂堂圣尊不可能缺徒弟,她琢磨来千百年也没琢磨出他发什么疯,问了数不清的次数也没得到一个解释,憋到现在简直快憋出心魔了。

    她说着说着倒是陷入了回忆里,耳边就听到程梓川冷清的声音响起:“在你眼里,还是觉得我跟他是一个人?”

    楼月潼:“对。”

    程梓川:“那你为何从未叫过我一声师父?”

    这话一出口,楼月潼愣住了。

    半响,她坐直了身子,长长的睫毛扫过眼睑下方,落下一层阴影,她忽然间说不出话来。

    程梓川带了点了然与嘲弄,低低道:“你是还来不及想,还是不愿去想?你叫不出口,是因为你潜意识里就已经把我跟他分开了。”

    楼月潼脸色完全沉了下来。

    “潼儿,”这是程梓川第二次这般亲昵的唤她,却是在不同的情况下,语气也截然不同,“你方才走过来的时候,表情与现在如出一辙,我就猜到楼奕阳与你谈到了谁。我能肯定自己对你的感情,可你能吗?你所说的喜欢,有多少是因为程梓川这个人,又有多少是对你师父的眷恋?”

    楼奕阳说她对圣尊有情,她懒得去辩驳,因为她如今的确喜欢上了程梓川,而程梓川就是圣尊转世,他们是一个人。

    可此时此刻,程梓川却完全将前世今生分割开了。

    楼月潼刹那间分不清,那些过去的画面在她脑海中转了一圈又破裂,她睁着眼睛,“你跟自己较劲,有意义吗?”

    程梓川看了她好久,扯起一个捉摸不透的淡笑,他仿佛想要与她说什么,却在她这句话下失去了争辩的力气,眼中的光芒渐渐就黯下去了,但他起身,还维持着那份处变不惊的从容,衣衫如雪,静默风华,“是没有意义。”

    说罢,转身而去。

    “梓川……”

    “不必说了,扶桑,是我失态了。”

    其实他不必深究与质问,与她开开心心的逢场作戏便好,感情是真,浅薄也是真,到得契约断开,你好我好,各自为路。

    他与她的感情本就是一场游戏,是他入戏太深,那一瞬间没压制住,也没料到对她的感情已如此之深,深到他想撕开表面上的平静,将一切都摆在明面上,哪怕会影响现在的亲密,却能离她的心更近。

    楼月潼坐在原地,抓住栏柱的手一用力就将之折断了。

    “姐姐,看他多不听话,竟惹你生气了。”

    楼月潼眼都没抬一下,余光瞥着慢慢走过来的楼奕阳,“那也是我跟他的事,你是闲着没事瞎操心什么?”

    “对,我确实没必要操心的,”楼奕阳似乎把先前的争执忘了,意有所指道:“姐姐在乎他也好,不在乎他也罢,既然能下手杀他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你所执著的,要比所谓的感情重要的多。”

    这一点,无需否认。

    唯一意外的就是程梓川比想象中更了解楼月潼,才提前引发了他们之间的矛盾。

    “其实姐姐不该生气,而应该高兴,”楼奕阳说道:“他越是爱你至深,对你的计划才越有利,不是吗?”

    楼月潼冷漠道:“别自以为是。”

    楼奕阳做了个手势,脸上露出了笑容,“但很荣幸,我猜对了。”

    顿了顿,他走近了,竟是在她跟前单膝跪下,缓缓道:“过去的事我都当它过去了,魔界的王位始终为你而留……让我帮你吧,姐姐。”

    “你也够了,楼奕阳。”楼月潼嗤的一笑,“我爱他杀他利用他,怎么样都好,但你给我好好听清楚,这也只能我来做,说的不客气一点,我们这还能叫情趣,你插手算怎么回事?我看在过去的几分情面上不跟你计较,但在你没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前,少跟我来这一套姐弟情深的戏码!”

    这就是她的性子,外人内人分得清清楚楚,再怎么折腾,也断没有跟旁人欺负自己人的道理,自己人当然只能自己欺负。

    楼奕阳抚着额头,长长叹了口气,顺势就坐在了地上,“不愧是姐姐,一点破绽都不留给我。哎?我就不信你一点都用不着我吗?”

    倒是有一件事。

    楼月潼挑眉问道:“你知不知道斩缘台的下落?”

    若说六界之中最能扒出隐秘与八卦的,非魔界莫属,这一点,她毫不怀疑。

    “斩缘台?”楼奕阳笑道:“你说的是三生台吧。”

    “难道……”

    楼奕阳点点头,解释道:“上古灭后,六界衍生,鬼界多了一座三生台,极少人知晓,其既可为有缘者牵定三生,亦可为怨侣斩断前尘,前身便是上古时期的斩缘台。”

    兜兜转转,自有定数。

    终于得知了斩缘台的下落,楼月潼垂下眼眸,心中无端升起一缕空茫与怅然,她很清楚,也许与程梓川小打小闹的日子即将到了尽头,纵然是她有意为之,事到临头也免不了骤乱的心绪。

    只是她未曾发现,记忆是恢复了,当年的心境与锐气却在那一场两败俱伤中消耗殆尽,如今更多的,竟是珍惜与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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