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帚精的啼笑仙途 作者:木丁白

    没得到回答,而商羽已朝远处而去,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她今日也不知怎的,胆子突然大了。

    “别的无需了解,了解得越多,不甘不平之心恐会促成心魔。”商羽说完飞向峰顶,再不多言。

    ……

    修真界的怪风彻底没了影,这边挨摔的杨小八躺了半会终于舍得爬起来了,她扔掉牙齿抹了一把嘴,死死拽在手中的白色符还好无损。只是她不知道这符告身具体怎么用,要交给谁都不知道。

    “燕霞山,东南方,卢县陈家庄……”她默念着符上的文字。

    四面都是山,就一条羊肠小道,也不知范无救把她扔到了哪里。

    杨小八就如刚降生的婴儿,对阳世的认知仅仅是靠平褴院那几堆前言不搭后语的笔记中获取的。决定顺着山道往前走,反正就这一条路,既然有路就一定有人,到时问问燕霞山在哪个方向好了。

    不知不觉走到天黑,别说人,鬼影子都没碰到半个。

    “看来,今天得在山里过夜了。”

    喃喃自语中找了一颗歪脖子老桃树,用力一飘,哪知只是原地跳了一下。阴府的习惯她一时还没改过来,阴间的那招在阳间可飘不起。杨小八忙把裙摆捞起,叉开两腿用蛮办法开爬,弄得树叶沙沙作响落了一地。眼下七月中旬,没被摘完的酸桃子也被她晃得东落一个西掉一颗。

    只是天已然黑尽,树梢上透出的那点月光又不够皎洁,咚咚落下的桃子总感觉有那么点}人。

    “前面是……人是……鬼?”

    这哆嗦的声音出现在杨小八的身后,她此刻正撅着屁股以非常难看的姿势盘在树杆上。

    “说话!你若不是人,小生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还自称小生?杨小八倒是知道这是谦词。没理他,使出力气一心一意爬树。

    “嘭!”突然飞过来一块硬东西砸在她额头上,居然有几分痛感。

    “你这人,干嘛砸我?”杨小八手里揣着的是颗虎牙,怒视着不远处提着灯箱的汉子。她不知道阳间一般用猛兽的牙来辟邪,这就是那人所谓的不客气。

    那人大舒一口气:“没伤到,看来你是人。”天都黑了,怎地荒山野岭冒出个姑娘……

    “我找不到家了。”庙就是她的家。这是杨小八遇到的第一个人类,脑子里想着什么就脱口而出,被砸痛了也不计较。

    说着跳下树,裙摆一时被枝蔓缠住,裙子里面又没亵裤,两条白花花大腿瞬时灌进凉风,吹得她很是惬意,不过也赶紧回身去清理了下。

    那人离着有十来步的距离,应该没有看到她的裙下风光,他问道:“找不到家?”心里却想说:干我何事?

    此人背着个半新不旧的书笈,竹篾条上沾了些许露水,显见是行了不短的路程。看着像是个书生,但挑着灯箱的右手虎口处俱是老茧。杨小八跳下树的时候,这人如胡三见到她手中有香丸时一样,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不同的是,这次是惊叹于她的美貌:明明是个成年姑娘,神情却满是稚气犹如孩童;明明有头发,却不梳个发髻,就那样如瀑布披在身后,在灯火下一看,比鬼还像鬼。

    “我原想在树上过夜……”杨小八扯回裙摆后答道,回身时突然吓一跳:“啊!你走路怎么和我一样没声?”

    那人的胸膛已经快贴到她的大胸脯了,杨小八退后两步问道:“你背的是什么?”

    这杨小八着实让人无语,此刻不是应该斥责对方不应靠如此近么?

    “小生薛宝,敢问姑娘贵姓?”薛宝答非所问,露出一丝邪笑,奇怪她为何不害怕,两眼直勾勾盯着她前面的鼓胀。

    杨小八的衣衫款式本就与时下朝代不同,料子也特别。在薛宝看来,裹胸露脖,长裙小摆紧贴腰腿,袖子只到手肘,这种春光乍泄的行头,稍一思量就知她是干哪行的。莫不是得罪了某个恩客,被人骗至山里受苦?

    第1章 004

    “我叫杨小八。”她终于想起了正事儿:“喂,我问你,燕霞山怎么走?呀,你背的是书,你是个读书人?”

    “是啊。”薛宝答道。名叫小八?啧啧,可惜了,还以为是桃红如烟之类的艺名,没想到是个贱妓,连好名儿都没一个。

    不知是哪家青楼这般厉害,面前姑娘的姿色也只堪为贱妓。薛宝一扬眉:“姑娘今晚可接生意?”

    没管人家回没回答,兀自说道:“听口音你是外乡人,这就是燕霞山,此山延绵八百里,四面有三座大城十二县。”真不懂怜香惜玉,把这可人的俏姑娘扔得够远的。

    “啥?这就是燕霞山?”杨小八松了一口气,根本没注意听什么生意不生意,倚着树杆一屁股坐草丛上,“喂,借你引魂灯一用……”地府里也有这种类似冒着火的物什,一般是给黄泉路上新鬼引路用的。

    见薛宝发呆,杨小八只得勾勾手指示意他把灯火凑进,然后从怀里摸出告身来,指着卢县陈家庄五个字,问道:“这里怎么走?”

    薛宝瞪着双眼,旋即嘴角一抽,刚才的疑惑一扫而光:原来这姑娘是个疯傻的,怪说是贱妓。还引魂灯,病得不轻啊。他只看见杨小八从怀里摸了一下,像是展开了什么东西,然后拿着这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问他话。此时在薛宝眼里,面前的傻儿倒是显出几分可人的憨态。

    “喂!你不是读书人吗,难道不识字?罢了罢了我念给你听,卢县陈家庄,在何处?”

    既然断定她是个傻子,薛宝便毫无戒心,贼胆噌地壮大两倍,盯着杨小八手中的空气打趣道:“这就是卢县的山头,你顺着小路下山便是陈家庄。噫不对!”薛宝猛然醒悟:“你是陈家庄人?不是被人骗到这里来的?”

    杨小八一把夺过他的灯箱,“看样子是不远了,那我就直接回家,这引魂灯要继续借着,明日你来陈家庄土地庙取吧。”

    “小八姑娘!”薛宝劈手夺回,自打两人遇上,谈话就从没在同一个方向,他懒得再费话,坦然相告:“今夜你我二人既有缘,何不天为被以地为床,幕天席地的野战一翻?这灯箱权当是我送姑娘的礼物,姑娘也不要收我嫖资了,可好?”

    原来阳间管这叫灯箱,信息有点多,杨小八一时没怎么搞明白,她只知道需要的东西被抢走了,忙欲继续夺过来。

    “姑娘是同意了?”薛宝将灯箱扬得高高的不让她拿,单手将她拦腰抱起,寻着早就看好的一处干燥地方而去。

    碰触到杨小八的身体薛宝只觉又冷又沉,出乎他的意料,只得用嘴叼住灯箱柄,腾出另一只手把人抗到肩上。

    这厢他只顾着哼哧哼负着杨小八,哪有发现一柄八须扫帚正从野桃树上缓缓窜出,跟着他肩上的人移动着,若是回头瞧见到估计会吓疯。

    杨小八傻傻的任由他扛,心里愈发狐疑。最后,当男人将她放在干草上,粗暴撩开她的裙子见到白腿,大声惊叹她没着里裤,脸上绽放出惊喜的淫笑时,她总算是明白了:不就是鬼侣夫妻才干的那事儿么?

    “野战?嫖资?”杨小八口气分外认真,她已经明白了。野战就是指野外,而非家里的床?嫖是指买欢,卖欢的就是妓,现在她成了妓,所得好处就是那盏灯箱?

    薛宝已然退下亵裤,正预备压过来。杨小八突然一巴掌打过去,直接将人打到十丈外的沟坳里,半响才传来他喔呦连天的痛叫。

    打完,杨小八自己先愣了一下,眉头一皱,还好灯箱没坏。起身拴好衣衫提起灯箱一摇一摆朝小路走去。没几步又回来把薛宝脱掉的袍子捡起,揉巴成一团夹在腋下,她要带走换钱!顺便踢开旁边的书笈,没料到居然在里面翻到了她起先丢弃的内衫,当然也一并收走。她想起人间是四季轮换,若是到了冬天就该冷了。

    杨小八心里很难过,白天的时候感觉到饿意,试着摘了几个野果子塞嘴里,没想到吃完肚子很舒服。应该是胃很舒服,常听有些寿尽院的新鬼说他们是胃痛痛死的,实则就是饿出的病。

    以前她只吃香就可以,现在还要吃阳间人需吃的食物。而她又身无分文,土地爷要怎么当也没谁站出来教她。孟婆子是唯一一个在走之前进她屋的人,却只是来谈交易,关于阳间需注意的事项一个字也没提醒。

    在阴府尚有小离和她玩,到了阳间只有占她便宜的坏人。

    没香火,没银钱,没朋友。

    初为洒扫小妖时的彷徨无助又朝她笼罩过来,原本的兴奋瞬间宕至谷底,心里更难过了。

    走了约摸两个时辰,还没见到村庄,天都快亮了。她香火吃够后神识很饱满,就是肚子饿,吃了香也不管用,刚刚还白白浪费了一口。胃里的饥饿感甚于做鬼时非常难受,五脏六腑一抽一抽的痛,整个身子都不舒服。

    抓着什么都想往嘴里塞,比如色鬼薛宝的衣服,哪知从内包里闻到一股香气。她知道这香气有别于香火是食物特有的,用力扯开一看果然是。

    一个肉馍馍正拿在她的手上,下一刻,三分之一进了她的嘴……

    “快快,别让那天生蛮力的傻娘们跑了!”薛宝满头大汗,只着里衣里裤甚是狼狈。

    “老四,你别是遇到脏东西了吧?我们的脚程寻常女人哪里比得了,追了这半会也没见你说的娘们?”

    “大哥,你得信我,那娘们脑子有病,力气忒大。嘘……”薛宝骤地收住脚,忙把一伙人截住往旁边引:“就在前面,娘的,她还有胆子坐下吃东西。”

    薛宝称大哥的男人透过树叶遥遥望过去,除了绿色还是绿色,什么也没看见。但他相信薛宝,老四就是专职负责盯梢踩点的,凭的就是一双火星金睛。

    这帮人年龄十五到三十不等,一共十七人,此时只聚齐了十人。有打着赤膊的,有身着绸衣扮着贵公子的,还有举起幡布充当方士的。显然,他们不是流寇,而是一伙有勇有谋有组织有纪律分工明确的江湖匪类,专司打家劫舍谋人钱财的买卖,所得银两大多进了青楼或赌坊。

    杨小八总归是精怪,十个人的脚步声不小,她不可能听不到。在地府里的悠哉日子让她一开始就低估了阳间的险恶,打了薛宝以后她才意识到这里不是桃花源。

    “嗝――”这个饱嗝打得好舒服。

    “我是人不是妖怪,你们是善是恶?出来吧,我是好人。”杨小八吆喝道。

    这伙人面面相觑:她是在跟我们说话?

    果然是个傻的!

    不约而同,隐在树后的十人纷纷走出来。不管薛宝说得再厉害,听声音真是个姑娘,十个大汉还怕一娘们?不就力气大点吗?若是让人知道,他们黑虎帮别想在道上立足了。黑虎帮的老大寻着刚才的声音带着他的小弟们朝前走,边走边喊话:“我等当然也是善的,但是你这姑娘打了我兄弟一巴掌,可不像是好人。”

    杨小八一愣:他们跟那薛宝是一伙的?

    随着十个男人的气息距离她越来越近,这个念头也就是在杨小八脑子里过了一下,根本谈不上思考。五根扫帚须突然延伸,如丝带般破空而出,下一瞬,十个大汉一半被她拖到面前。剩下一半见这阵势,饶是天天刀尖舔血也受不住此等惊吓,狂呼着夺路而逃。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杨小八也懂,迅速将拖过来的五人砸在脚边,摔得他们毫无反抗之力。腾出须子后朝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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