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泉鸣玉 作者:心妖濯

    谢过皇恩,忍不住又把目光向皇上看去。

    子易端坐龙椅之上,九转龙袍加身,头上的九龙珠冠熠熠生辉。子易眉目清俊,肌肤生泽,明明就是九龙之姿,如何非与云轩那小畜生……

    礼官宣旨退朝。子易自龙椅上起身,杜百年的目光不由就落去子易腹部,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怀子之像。

    灵狐孕子之像并不明显,千锦的身孕也是在五月之后才有迹象。

    杜百年在心里算了一下时日,虽是不明就里,却也是暗暗心惊,如果皇上真的有孕能被云轩诊出,那总也有三月以上之久了吧……

    而三月之前,正是云轩扶凌墨为妻之时,亦是皇上大婚之时……

    这说明了什么?杜百年惊怒了!难怪那日云轩会对凌墨用竹饰之刑,难怪新后会在同日爆疾而殁!这许就是皇上和云轩两人之谋啊!

    云轩正在恭候他爹移步,杜百年却是停在当地,脸色各种阴晴不定。

    “爹,您怎么了?”云轩低声探问。

    “你这个心狠手辣的畜生!”杜百年爆喝一声,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抽过来,“啪”地一声响,云轩的唇边就见了血迹。

    满朝皆惊。子易也尚未步入后殿,其他重臣也未曾全部退出。

    这一声脆响。

    “哎呦,杜王爷请息怒。”“您这是怎么啦?怎么还向丞相动手?”“您快消消气,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众人围拢过来,拦着杜百年,七嘴八舌地劝他。

    云轩对他爹也是无语了,我好歹也是一朝之相,您就是不给儿子留脸面,也得给朝廷留些脸面吧。

    “丞相快先避一避吧,我们劝劝王爷。”几名能和云轩说得上话的老臣过来劝云轩。

    云轩瞧着他爹咬牙切齿果真还有想冲破拦阻再给自己一巴掌的意思,还是先闪为妙吧。

    “皇上口谕,请丞相御书房议事。”子易身边的小太监及时跑了过来传旨,救云轩于水火。

    云轩进了御书房,还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痛呢。今天杜百年上朝,为表隆重,特意戴了翡翠珠串和翡翠扳指,翡翠扳指刮在云轩脸上,刮破了一道血痕,趁在清晰的五个青紫的指痕中,更显伤势严重。

    子易忍着笑,拿着铜镜和棉签,为云轩的伤处轻轻擦拭、消毒,云轩痛得直咧嘴。

    “杜王爷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子易净了手,给云轩奉茶。

    云轩坐在太师椅内叹气:“我怎么知道,这些天来,刚给我些好脸色看呢。”

    杜王爷是惯会欺负云轩的,这一点儿子易也知道。

    “听说先生喜得龙男凤女,易儿还未恭贺。”子易坐到云轩身侧端茶:“千锦生子还顺利吗?”

    云轩本来今日是有很多话要和子易说的,只是因为与父亲一起上朝,不敢私会子易,如今倒是因了挨这一巴掌,反倒有了与子易私下见面的机会。

    “千锦生子之前,本以为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哪知依旧是极其凶险,若非墨儿以天山的独门心法相助,只怕不能全部保全。”

    云轩轻叹了口气道。他这一生,甚少有觉得凶险之事,但是千锦产子可是将他吓得不轻。

    “哦。”子易也松了一口气:“有惊无险就好。”

    “易儿。”云轩伸手握上子易的手,与他五指相扣:“灵狐产子,实在要受极大的苦楚,且极凶险,你还是不要冒这种危险了。”

    子易微愣:“先生何意?”

    “滑胎!”云轩看着子易的眼睛道。

    “什么?!”子易猛地甩开云轩的手。

    云轩瞧子易脸沉了,他的脸也沉了:“我这是为你好,你不要不识好歹。”

    “真是难得先生一片苦心了。”子易气得脸色煞白:“这是易儿腹中之子,不仅是先生的,也是易儿的,先生不在意,易儿还在意,你若想杀他,除非先杀我。”

    云轩看子易如此激动,不由蹙眉道:“谁说我不在意你腹中之子,实在是生子于你来说,实在太艰难不过。你要知道,灵狐孕子时,必要含冰饰降温,才可保胎儿不坠,生产之前数月,便要用助产夹开合甬道,所有这些苦楚,你可能承受?”

    “我自然能够承受,不劳先生挂心。”子易说着,便往门外走去。

    “站住!”云轩也恼了:“好话说尽,你还不听,若是非要执拗,可别怪我无情了。”

    “如何?”子易冷冷地道:“先生难道还想强令子易滑胎吗?”

    “为免你日后苦楚难当,我现在……”

    “咣当!”御书房的房门被踢开了,杜百年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爹!”云轩吓得惊叫一声。

    “杜王爷……”子易见到杜百年也是惊讶,却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羞愤和委屈,一时只愣在那里。

    “你这个小畜生!”杜百年用手点着云轩,点了半天,才对子易欠身道:“臣养此逆子,实在愧对圣上,臣必定会给圣上一个满意的交代。”

    “杜王爷,丞相他……”子易想解释什么,却总觉无法开口。

    “你这个逆子!”杜百年对云轩暴喝:“跟我回杜王府!”

    这下惨了。云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府里的,只是他的篷车刚到府门,风上就黑着脸带了十几名大风堂侍卫一起迎过来了:“王爷吩咐,大少爷回府,就即刻绑到府中祠堂,杖毙!”

    云轩一惊,我的爹,您不是认真的吧?

    风上一抖手中绳索:“大少爷不要让属下等为难。”

    云轩苦笑,若是我真得反抗,爹以为风总管再加上这十几个人就能敌得过我吗?

    “属下自知非大少爷之敌。”风下微欠身:“若是大少爷‘大杖则走’,风下无话可说。”

    风下这意思很明显,如今王爷不知抽了什么邪风,要取你的性命,你还是先去避过一时吧。

    怎么避啊,这是我爹,避得了一时,能避一世吗?爹一定是听到自己让子易滑胎的话而气恼,就让他打自己一顿出出气吧。

    云轩琢磨着,板子一定会是挨的,只怕也会挨得不轻,不过杖毙就一定不会了,忍吧。

    “去禀皇上一声吧,本相明日告假,无法上朝了。”云轩对躲在一边急得眼冒金星的风前吩咐道。

    风前终于得令,顾不得避讳,“嗖”地就往皇城跑去,告假是假,请皇上来救命是真,这种时候,除了皇上的话,杜王爷是听不进任何人劝的了。

    “辛苦风叔叔了。”云轩伸手,乖乖就绑。

    风上轻叹了口气:“属下僭越,大少爷还请多忍耐吧。”

    155|

    府中祠堂就在杜百年的院子西侧,平时不得擅入,只有年节和祭祖之时,才对府中弟子开放,祭祀先祖。

    如今黑漆的大门四开,香烛闪烁,香烟缭绕。

    条凳和红木板子已经摆上了。

    杜百年沉着脸端坐上首,审视着跪在祠堂正中的云轩。

    “你在朝中处事,一向心狠手辣。我以为那只是对外人,想不到你对自己的贤妻、骨肉也是这般无情!”杜百年气怒地斥责道。

    云轩只微垂着头,一言不发。他很了解他爹的脾气,你越解释,他必定是越生气的。

    “你说,你是不是恼恨我反对你与皇上之事,反对你欲行大逆不道之举,你才怀恨在心,你才会心有不甘,存心报复,才会命人杀害皇后,谎称暴毙,又刑责凌墨,想要置他于死地?”杜百年爆喝。

    云轩心里叹气,我若是说,这些事情只是赶巧了,您能信吗?

    “儿子对墨儿也是真心一片,只是罚他不听教训,决无害他之心。”

    云轩本想一直沉默不语,由他爹随意定罪的,只是事关凌墨,他忍不住辩驳一句。

    凌墨在府里也是得了消息,云朗等人都被杜百年斥喝回房,不得擅动,都只能盼着凌墨去给云轩求情。

    凌墨在房里盘膝调息,却总是无法凝聚心神。他虽然不知道云轩因为何事惹怒杜百年,但朝堂之上的事情,云轩瞒着杜百年的多了,哪一桩哪一件都够云轩挨一顿胖揍了。

    不过凌墨也相信杜百年一定舍不得杖毙云轩这个宝贝儿子的,也就是揍得云轩在床上趴三天或是趴旬日的不同而已。

    凌墨告诉自己不用理会,就当是杜王爷给自己报仇了。况且就算他被打得皮开肉绽,也比不上自己受的苦楚。

    凌墨想起那日云轩的狠辣决绝,就觉得心寒,若非恩断情决,如何能下这般的狠手。

    凌墨强迫自己细想那日的情形,即便是对自己下那般的狠手,云轩面上依旧并无狰狞,只是冷硬。

    就是这冷硬让凌墨心寒。

    你以为自己对他是不同的,其实于他却没有半分不同,这才是最让人心伤之处。

    凌墨心绪烦乱,实在无法凝神调息,只得放弃抵抗,起身往府内祠堂走去。

    祠堂天井之内,刑责已经开始了。不孝子孙在祖宗面前就更不用留脸面了。

    本是干冷干冷的天气,云轩却是一头的汗珠,不是热的,是痛的。

    他并不敢运功抗刑,又实在痛得紧了,就怨念起子易来,总是埋怨先生不疼你,这次明明是为你着想,忍着不要子嗣,也不忍你在再受千锦那样的苦楚和凶险,却偏是不领情。

    怨了子易,又怨凌墨。明知道这家里如今只有你能在爹那里说得上话,却能狠了心不来。

    不过就是罚了你一次狠的,还真记恨上了吗?真都多长时间了?依旧没完没了,不依不饶。

    云轩觉得凌墨应该向自己好好学习,自己也是常被爹各种胖揍的,冤枉不冤枉,委屈不委屈的,何曾敢对爹有一丝怨恨之心。

    云轩胡思乱想着,板子砸下来,依旧是痛彻心扉。

    杜百年冷着脸端坐在堂上,透过敞开的厅堂门,可以看见院子内的刑责。

    这个混账东西,非活活把老子气死不可,不孝的东西……杜百年心里气恨难平。

    杜百年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子易是皇上,如今怀了云轩的孩子。虽说作为万圣之体,没什么是不可能的,甚至就是子易堂而皇之地生下孩子,又有何人敢予以诟病。

    就是子易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生下孩子,云轩就能堂而皇之地以孩子之父之名自居吗?

    杜百年越想越觉杜家愧对子易,愧对子易腹中骨肉,愧对天下啊。

    于是越发地就恨云轩,早吩咐你与皇上断了这层关系,你非不肯听,非要弄到如今不可挽回、又无法收拾的局面。

    杜百年觉得云轩是在“以子逼宫”,逼迫自己同意他为非作歹。尤其是今日,他去找云轩时,听见云轩逼迫子易滑胎,那一瞬间,杜百年觉得云轩这分明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自己成了什么人了?哦,你们家孩子在外面把人肚子搞大了,就只想着逼人滑胎,这分明就是一个教唆孩子不负责任的家长,简直无耻之尤。

    其实杜百年这些日子来,无时不刻不被子易有孕这件事所恼,而且没有任何办法解决,还无人可以诉说烦恼。

    谁家能似自己家这般,养得出杜云轩这样的倒霉孩子!简直就是专门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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