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差 作者:陆离流离

    “你,也一样。”

    40、四十、权

    吹风机耳边隆隆的震着,从第一天站在舞台上开始,赵濮阳就学着忍受毫无人情味的机器轰鸣的声音,四年了,依然没有完全习惯。

    selve来了,和赵濮阳的化妆师ldy一起,徒千墨细心地替赵濮阳吹造型,对他们两人的招呼,不过是礼节性的点了点头。

    都说,最好的化妆效果是让人看不出化过妆的,中国人的审美习惯,天然的要成个模样才讨喜,人造的要巧夺天工才值钱。

    徒千墨顺口问,“那个学习机的代言,接下了?”

    selve回得很快,“已经差不多了,对方很看好濮阳在青少年间的号召力,再明确一下细节方面,应该就没问题了。”三百万的代言费,对于草根成长起来的赵濮阳,还是非常不错的。selve自然也很得意。

    “推了。”徒千墨只有两个字。

    “徒总监,对方的条件――”selve开始恐慌了。

    “我的艺人,不做山寨品的代言。”那款学习机的名字和全球某个著名的电脑品牌只差一个字。

    “徒总监,对方并不是山寨品。这个学习机也是老牌子了――”selve试图解释。

    徒千墨的声音冷得像冰,“是吗?你是怕没人知道我的艺人是从小打魂斗罗玩超级玛丽长大的。”

    “这――”selve说不出话了,那个广告创意,便是赵濮阳站在一个小孩身后看他打游戏,然后将机器上黄色的游戏卡用魔术的方式变成新式的学习卡,广告词是,“不一样的成长,一样的陪伴。”那款学习机风靡的时候赵濮阳还在上小学,他是公选的偶像,完全能够代表一代人的成长轨迹,对方也是看重这一点,才将艺人的进步和企业的发展进行对接,可以算是,非常强的心理暗示了。

    徒千墨一直希望赵濮阳能够在公众和评委之间找到一种平衡,作为选秀黄金时代的标志性人物,他必然是草根阶层的代表,但是,如果不能有所突破,顺利的完成由民选偶像向职业歌手的蜕变,当年的老本实在禁不住折腾,谁都不是太阳黑子,自然也怕坐吃山空。

    更何况,选秀明星本来就容易被人和山寨联系在一起,甚至现在的舆论导向也有将选秀歌手庸俗化的趋向,赵濮阳树大招风,自是更要小心谨慎。

    selve渐渐明白了,这是徒千墨发难的信号。卡狄是讲道理的地方,换血踢人,一定做得滴水不漏,至少明面上绝不会让人挑出破绽。惯常的模式是,先质疑你的能力,再抹黑你的业绩,最后挑些捕风捉影的人品问题,站在全局利益的制高点上发难,那时候,开你,是理所当然,有冤也无处诉,不开你,众口铄金,芒刺在背,谁受得了日日的含沙射影,最后还得主动请辞。这就是大公司杀人不见血的手段,若是小地方,肯定先从个人作风下手,拉拉扯扯,羼杂不清,搞到最后,玉石俱焚,开一个员工,搭上公司辛苦经营的品牌和声誉,真是得不偿失。可在卡狄,高层永远是开明的,主管大部分是英明的,对错绝对是分明的,让你走是不言自明的。制度化管理下,任何决策都只谈工作,不涉私人。看似堂皇,实则阴险,多少人连被迫跳槽也要背着能力不足的黑锅。

    ldy在卡狄多年,深谙卡狄规则,如今徒千墨一开口,她便知道selve要走人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一向是徒总监的管理法门。要用你他自会保你,如今吹风机乱轰轰地吵着,摆明是不给人解释的机会。

    在娱乐圈里混,跟对人不容易,赵濮阳少年成名,二十岁的年纪已然栖身一线,更难得的是巨星的素质新人的谦卑,为人宽宏出手也不小气,背后靠着手握卡狄绝对资源的制作部总监徒千墨,未来可说是不可限量。艺人和经纪人是相互成就的关系,艺人和化装师自然也是。ldy知道,赵濮阳这样的艺人在如今浮躁的娱乐圈是再难找了,比他红的没他好相处,对你毕恭毕敬言听计从的――王莽谦卑下士时,谁知道红了之后是什么嘴脸呢。这次的粉丝失禁事件,她分明是被selve摆了一道,如今在徒千墨这里,也是有苦说不出。selve混了这些年,情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的,但她比任何人更知道,谁才是真正赏饭吃的人。

    因此看徒千墨忙碌,她竟是格外殷勤,她也是卡狄资历很深的造型师了,如今这样,也是向徒千墨表忠心的意思,徒千墨看得懂,自就交给她去忙活。

    虽说有时候男艺人的造型比女艺人更难做,但赵濮阳底子好又愿意配合,伺候他倒不很辛苦,更何况,这会时间还早,到了后台化妆间,肯定还是要再打理的,ldy索性放慢了速度,慢工出细活,也有向徒千墨炫耀本事的意思。人情交际的手段是向上爬的梯子,出类拔萃的手艺却是支撑身体的腿。无论什么时候,都得先站稳了,才能往上爬。徒千墨看ldy已经上了手,心里也明白她早都上了道。

    说起赵濮阳的工作安排,徒千墨顺口道,“这次的《玉龙台》反映不错,《晚照》 的主题曲我也打算交给濮阳了。有可能,苏问的第一次献声,就是和濮阳合唱。若真能促成这次合作,更要多谢慕董三顾茅庐请这位和一姐出山了。”说到这里,更是着力称赞了苏问的演技,漫不经心地提到她今年年初的封面,说是表现力极强,绝对的御姐气场。

    ldy听他这么说,也是暗暗松了口气,他知道,徒千墨是给她宽心,苏问那期的封面,造型虽不是她做的,但创意却是从她这来的。苏问是和的一姐,她是卡狄的造型师,暗度陈仓这种事虽然不大好,但情理上大家是理解的。徒千墨看似不经意的一句闲话,却是透露出几重意思,一,公司的高层是和谐的,《晚照》重拍,有慕董的功劳,也有我徒千墨的力量,我们的大目标是一致的;二,队伍的选择是重要的,跟我,还是慕节周,你自己打算;三、苏问的封面大受好评,是总监我告诉你,你的能力我知道,我自会用你,你放心;四,苏问的造型不该你插手,是总监我提醒你,你的心思我明白,我不戳穿你,你留意。这一席话,官面的文章做了,私下的情分也攀了,一拉一打,大棒蜜枣之间,分寸火候丝毫不差。可知,上层的心思是要揣摩的。

    selve本想解释两句,可看眼前形势,自己就是他拉拢ldy时作的筏子,就算开口也没意思。徒千墨的性子太偏执,倒不如一会和赵濮阳谈,几年下来,没有功劳总有苦劳,赵濮阳为人厚道,应该不会让自己走得太难看。他资历人脉那里摆着,离开了卡狄,还是有不少下家的。

    徒千墨不动声色地笑笑,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些年,情绪依然全写在脸上,也难怪熬不出名堂来。他随便叮嘱了赵濮阳两句,不过是要尊重前辈之类,又半开玩笑地道天气热了,大家都很辛苦,冷饮宵夜可不能小气。

    selve听徒千墨这样说,不免有些鄙夷,这个圈子混了这么多年,还差赵濮阳那两个红包吗?当着外人的面训艺人,不是他做得不好,而是昭告天下,这是我的自己人,这一招,早都用烂了。都说徒千墨厉害,看来也不过如此,十六岁捧红南寄贤,不过运气好罢了,他手上要是没有卡狄的股份,谁会搭理他!

    赵濮阳收拾停当原本还想再嘱咐陆由一声,没想到selve竟是催起来了,说是赵濮阳的司机葛向杰已经到了,这个点有可能会堵车,那个节目的导演脾气大,叫他快一点。赵濮阳就算不懂这些人心曲折,可也看出selve状态不对了,徒千墨却是随意一摆手,“管好自己,别耽误了工作。”

    听老师这么说,赵濮阳也不好再僵持了,只得跟着出去。徒千墨关上门,一回头,却见陆由已经等在了门口。

    徒千墨瞟了他一眼,“什么事?”

    陆由轻轻抿着唇,“您,是要换掉selve哥吗?”

    徒千墨没理他,在沙发上坐下,看他重跟过来了,才道,“你自己的事做完了?”

    陆由低下头。

    徒千墨蜷着手指将手背搭在沙发扶手上,骨节轻轻一敲,就是冷冷淡淡的四个字,“取家法去!”

    “老师!”陆由一下子就怕了。

    徒千墨抬起眼,“翻倍!”

    “是。”对一切茫然到一无所知的陆由连忙跑回自己房里,取了藤条,又重新跑过来。看了徒千墨一眼,乖乖地上前跪下,徒千墨接了藤条就将他按在了沙发上。

    扯掉裤子,一气抽了四下,都敲在臀峰上,打过之后顺手将陆由衣服一提,一百八十二厘米的人被他丢在地上,像个坏掉的布娃娃。

    陆由半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在哪,爬起来跪好乖乖谢了赏,徒千墨的声音却是更冷了,“起来!那么喜欢跪吗?”

    陆由实在是觉得徒千墨太过喜怒无常,可还是听话站起了。

    徒千墨这才道,“为什么打你?”

    陆由小心翼翼道,“陆由多嘴了。”

    徒千墨却是冲他招了招手,陆由才一走近,却被他一脚踹在地上。

    “徒老师!”陆由害怕,叫了出来。

    徒千墨还是那样冷冷淡淡的态度,“站起来!”

    “是。”陆由重又站好了,裤子也没敢提,就那么搭在膝盖上。

    徒千墨也不开口,冷眼看着他。

    陆由看他不说话了,一个人站着,也是怯怯地,半晌,终于逼出一句来,“徒老师,陆由多话了,要,要掌嘴吗?”

    徒千墨望了他一眼,却是指了指沙发扶手,示意他趴上去。

    陆由平白受这无妄之灾,可实在是半句都不敢多说的,自己过去伏好了,“咻”地一下,藤条就抽了下去,虽然响,比之刚才的责打,却是轻多了。

    徒千墨打过这一下,就将藤条顺手放在沙发上,而后吩咐道,“收拾好你自己,过来。”

    “是。”陆由别别扭扭地提上裤子,勉力抬起腿,重新站在他对面。

    徒千墨这才道,“现在,教给你第一课。观察别人的心思不是本事。看岔了,是蠢事,看懂了,是多事。看完了还要说出来,就一定会坏事。”

    “是。”陆由垂下头。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的,若非另有隐情,他又何必问。

    徒千墨接着道,“知道我为什么罚你?”

    陆由小声答,“因为陆由乱说话。”

    徒千墨却是摇了摇头,“不为这个,我这里,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我这里,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不知为什么,陆由竟觉得这话非常讽刺,像是比挨在屁股上的藤条还要可笑,比踹在膝上的那一脚还要无稽。

    空口白牙,难道,真的想说什么,就能是什么吗?

    徒千墨似是看穿了他心思,问他道,“你不信?”

    陆由低下头,“陆由不敢。”

    徒千墨却是一挑眉梢,“不敢?你藏着掖着的事,还少吗?”

    不知怎的,陆由心里咯噔跳了一下,再抬起头来,却看徒千墨手中已经拿起了藤条,还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陆由知道他定是又要打,不知怎么的,又怕了。

    虽说今天挨得这几下比之昨日和师兄们的教训是很轻的了,可是,究竟,还是疼啊。身后的那个是屁股,又带着旧伤,再打下去,他可真是不能干活了。

    徒千墨却是长长叹了口气,“挑了一个笨蛋,就得慢慢教啊。”

    陆由看着他脸上那种无可奈何的模样,心里却是觉得更滑稽了,拉过来就打,打完了是没头没脑的训,谁知道他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正自琢磨着,却听得他更加悠闲的语调,“两个字,刘颉。”

    陆由心一下子就沉了,徒千墨提高了声音,“陆由,定是要等到,我问你吗?”

    难道,老师已经知道了?可他最终还是扬起了脸,“陆由不知老师要问什么。”

    徒千墨抽起嘴角笑了,“你是真的不知道?”

    陆由的心一下就抽到了一起,却还是摇头道,“陆由愚钝,陆由不知。”

    徒千墨向他招了招手,陆由向前走了两步,怕冒犯了他不敢再走,徒千墨却是伸手就将他拉过来,再一次按倒在沙发上,这一次,藤条却是抵着他腰眼,“自己脱!”

    “老师!”毕竟是在客厅里,陆由究竟还是顾及的。

    徒千墨一把就将他裤子拉下来,顺着臀峰以下非常狠得抽了五下,最后一记抽完,藤条尖端却是顶在了後最危险的地方,“我给过你机会了。”

    “老师!”陆由再一次叫了出来。

    徒千墨用藤条戳戳他屁股,“别怪我没提醒你,再打,就不是这了。”

    41、四十一、逼诘

    徒千墨向他招了招手,陆由向前走了两步,怕冒犯了他不敢再走,徒千墨却是伸手就将他拉过来,再一次按倒在沙发上,这一次,藤条却是抵着他腰眼,“自己脱!”

    “老师!”毕竟是在客厅里,陆由究竟还是顾及的。

    徒千墨一把就将他裤子拉下来,顺着臀峰以下非常狠得抽了五下,最后一记抽完,藤条尖端却是顶在了後最危险的地方,“我给过你机会了。”

    “老师!”陆由再一次叫了出来。

    徒千墨用藤条戳戳他屁股,“别怪我没提醒你,再打,就不是这了。”

    他的声音太冷,冷的连威胁都像是变成了预言,陆由知道,这个男人,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徒千墨没有给他更多的机会,藤条再度扬起,被太过强悍的力道带起的冷风像是能钻进那个最羞耻的地方去。

    “不要!”陆由叫了出来。

    徒千墨在藤条即将犯禁的时候,停了手。

    这一次,很意外地,他竟是将陆由扶了起来,甚至是,非常温柔的,替他提上了裤子。

    陆由紧紧抿着唇,眼睛雾蒙蒙的,眼睫间那粒血痣那么清晰,整个人看起来更无辜了。

    徒千墨轻轻叹了口气,“坐下吧。”

    “徒老师――”陆由真是呆了。

    徒千墨又恢复了那种冷冷的态度,“难道一定要把你按下去冲着那地方抽才听话!”

    陆由一下就脸红了,看了徒千墨半天,终于在沙发上坐了,只是屁股不敢落实了,三分之二都悬空着。

    徒千墨顺手将藤条扔到他怀里,“没什么可怕的,真要打那里,我不会用家法。”

    陆由脸胀得更红了,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缩在沙发另一角,半天没说话。

    徒千墨望了他一眼,“让你坐下,是想和你认认真真谈一谈。从你进我的门,我们,好像还没有真正谈过。”

    陆由突然觉得,今天的徒千墨,太不像徒千墨了。于是,他更低的垂下头。

    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的时候就低头,这是慕老师教的。慕老师教的,一向是好办法。

    徒千墨淡淡道,“藤条可以教会你很多事,包括臣服。但是我总觉得,打碎一个人重塑,就没意义了,不是吗?”

    陆由看着徒千墨眼睛,过了好久好久,才终于说出一句话来,“徒老师――”

    “嗯?”徒千墨挑了挑眉。

    “您,您能不能,不要这样,陆由,陆由害怕。”陆由壮着胆子说完了这一句,却是更慌了。他不敢站起,就拼命压缩着自己身体占用空气的空间,像是团在一起徒千墨就打不到了似的。

    徒千墨瞥了他一眼,半晌没说话,陆由捧着一颗心惴惴地等着,终于,听得他恢复了平素的语气,“《论语》开始抄了吗?”

    陆由忙站了起来,“正在抄。”

    徒千墨轻轻吐了口气,“我希望,我们能有一个比较平和的氛围来让你说出心里话,不过,你好像并不领情。”

    陆由实在是难受极了,从一进这个门,他就在想,他究竟要做些什么,对方究竟是什么样。可徒千墨的情绪就像是高深的量子物理,他根本没办法去把握。顺从,不对,反抗,也不对。有时候好,有时候坏,甚至是,大多数时候,莫名其妙。正如现在,先是恶狠狠地将自己压在沙发上教训,没有任何征兆的,又说要谈一谈。自己想的一切他仿佛都知道,可,可他想的是什么,自己根本不知道啊。

    果然,徒千墨的下一句又恢复了那种甚至带些无厘头的嘲弄风格,“既然如此。我们,就用我的方法谈。”

    他说了这一句话,顺手抽走了陆由抱在手里不知如何安置的藤条,抬脚一路向前,陆由提心吊胆地跟在他身后,却见他是进了那个所谓的集体宿舍一样的房间。

    “老师。”刘颉见他进来,连忙起身打招呼,看到老师手上的藤条,他只能默默希望陆由不要犯倔。老师教训弟子,是轮不到他插口的。

    徒千墨随意一摆手,要刘颉不用顾及自己,他站在了陆由门前,然后回过头,望着心中一百个小九九的新弟子,“我能进去?”

    “陆由不敢。”这是徒千墨的房子,他哪有胆子决定人家走还是留。

    徒千墨似是对他的毫无归属感很不满意,但也没有说任何话,顺手推开了门。

    满心纠结的陆由一进来,就看到徒千墨手中藤条指向那张看起来就很整洁舒适的大床,“我问你答。每个问题,五秒钟时间。如何?”

    陆由哪里能说不好,“是。”只是声音让任何人听都很难过。

    徒千墨将身体懒懒地靠在书柜上,“首先,告诉你一件事。”

    “是。”陆由谨慎的听着。

    “这种跪了又跪,湿了又湿,汗津津脏兮兮的衣服,挂在身上,就不要上床了。”徒千墨的声音懒懒的。

    “是。”陆由并不是邋遢的人,听他这样说,也有些脸红。

    “你的随身衣物还在练习楼,我暂时替你准备了两套,不过,你昨晚好像并没有休息。”徒千墨有个很好的习惯,任何事,都要从头开始。

    “是。”董钧城的《故知》,他昨晚放了两遍,认认真真的看,仔细思考,第一份交给徒千墨的观影笔记,无论如何,他是不敢怠慢的。本来还想再放第三遍,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他不敢睡,便直接去赵濮阳门口等着问早安。

    “走了这条路,睡眠是奢侈品。在你能享受的时候,不要辜负。这是,我作为老师和前辈的,善意提醒。”徒千墨淡淡道。

    “是,谢谢徒老师。”不知为什么,陆由竟有些觉得,徒千墨现在好的不太真实。

    “去吧。”徒千墨背过了身子。

    陆由有些尴尬,却还是拉开了衣柜,他不得不佩服,徒千墨,的确是细心的。柔软的睡衣和同样质地优良的家居服各有两套,还有两身平常出门可以换的休闲装,和自己挑衣服的品味很像。对一个尚且不能称之为入室弟子的人,他都能如此细致,哪怕只是职业习惯,陆由还是有几分感动的。

    尽管徒千墨背转身去没有看他,陆由换衣服时还是有些羞涩。这一天来被吓得不轻,身后的伤好像都忘了疼了,如今裤子蹭到,才更深地提醒自己,原来,并不是铁屁股。

    “徒老师。”陆由小声叫他。

    徒千墨转过了身,纯棉布料包裹下的陆由看起来更纯良了,那种小心翼翼的态度,越来越让人想欺负。他甚至笑了笑,“现在,咱们来明确规则。”

    “是。”陆由站在那里,除了接受,他没有任何事可做。

    “鉴于你无辜的屁股已经为你的不知好歹扛下了不少苦楚,我决定,让我不满意的答案,我们以一下为单位,慢慢累积增加。你觉得怎么样?”徒千墨的态度有一种让人不知所措的不甘,他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是有理有据的罚。可是,陆由只能说是。

    徒千墨道,“很好。现在,我命令你,脱裤子。”

    陆由大腿后侧的肌肉紧紧跳了一下,却终于背过身去,站在了床边,依照徒千墨的吩咐,褪下了裤子。他的屁股经过一天的轮番抽打,至今依然是红通通的,所唯一不同的,只是深浅各异的藤条痕迹而已。尽管如今的陆由绝不是最惨的,徒千墨心下却有了几分自责。他并不是一个粗暴的老师,这么多的伤痕,还有他脸上的手指印子,原本,都是不必要的。只是他依旧用那种远地像是能飘起来的声音欺负着陆由,“拿两个枕头,叠起来垫在肚子下面。”

    “是。”陆由爬上了床,去拉埋在床单下的枕头,徒千墨看着他伤痕累累的臀和实在太过修长白皙的腿,突然间竟产生了一种,非常微妙的甚至自己也无法解答的怜惜。

    或者,是因为他的所有弟子里,陆由,太顺从。那种顺从绝不是因为臣服,也不是因为尊敬,而是一种明明心有不甘却拼命压制着的楚楚可怜的无可奈何,带着些孤注一掷的悲壮。

    徒千墨看他乖巧地在枕头上伏好,声音更淡了,“自己调整枕头的高度和身体的位置,在呼吸畅顺的前提下,保证你的屁股翘在让我落手最方便的高度。”他说了这句话,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他从未这样对过自己的弟子,无论是南,阿颉还是濮阳,他们太骄傲,如果是洌这样的话一出口,他肯定就要摔门走人了吧。徒千墨不是一个会任意践踏肆虐对方自尊的人,这种命令,如果不是对m,实在不太人道。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看看,陆由,究竟能够容忍到何种程度。这个孩子,心思太深了。

    在听到他命令的时候,陆由整张脸都烫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迟疑了很久,终于,还是挪了挪身体的位置,用手将那两个枕头垫得更稳些,然后,甚至是带着委屈的,将膝盖向里收,好让屁股抬到最高。

    他为自己感到羞耻,陆由,是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成了这样一个人了!正当他陷入深深的自我厌弃里而变得颓丧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裹住了他的臀。尽管,手掌包裹整个屁股从物理上看是不可能的,但是,那种感觉,却让人觉得,太特别,有种,被掌控,但也可以依靠的安全感。

    徒千墨。

    这样的认知,让陆由更鄙视自己了。

    徒千墨的动作却没有任何可供想象和发挥的空间,他只是重新替陆由调整了姿势,而后,陆由听到这个自信的过了头的男人道,“我相信,现在,是最舒服的。”

    尽管陆由知道他说得是实话,可终究没办法勉强自己去附议。

    徒千墨淡淡道,“这是我喜欢的姿势。我需要你记住,并且,相信我,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怎样将自己调整到最完美的角度,将是你生活的主题。”

    “是。”原来,他竟也是可以如此冷静的。

    徒千墨拿起了藤条,“下面,我们开始第一个问题。学而时习之,后一句。”

    陆由一呆,为什么第一句,竟会问这个,“不亦说乎。”

    徒千墨点头,“很好。天下之恶皆归焉,前一句。”

    陆由更呆了,低低道,“我不知道。”

    “啪!”屁股上挨了惩罚性的一记。

    “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徒千墨道,“这就是我们的规矩。答错,一下藤条。还公道?”

    “谢老师教导,陆由记下了。”陆由很乖。

    徒千墨笑了,“很好。第三个问题,阿颉请规矩牌子,你为什么跪?”

    “什么?”这一次,陆由是真慌了。

    “啪!”狠狠一记,这一次,太重。

    徒千墨的声音毫无感情o彩地传出来,“答非所问,一下藤条。”

    “是。”陆由抿住了唇。

    “啪!”

    “每超过五秒,一下。”徒千墨太理智。

    同一问题的第三下藤条,已扬了起来。

    “老师!”

    “啪!”

    “每超过五秒,一下。”徒千墨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

    陆由的心一下子就抽了,他究竟,要不要说。

    “啪!”

    “每超过五秒,一下。”

    四下藤条,那一道伤痕,已经青了。

    “老师,您能容陆由说句话吗?”

    又是一记击落,“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说话了呢?”不过只几个字的间隙罢了。每一次的抽打伤痕都是重叠的,完完全全的重合,毫无保留的力度呈几何级数叠加着,陆由已经痛疯了。

    “我说!”

    “啪!”

    “我说!陆由说谎了,规矩牌子,我听过。”陆由终于说了出来。

    徒千墨放下了藤条。顺手拉开了床头抽屉,今早留在那里的乳液,陆由已经放回去了。

    徒千墨将乳液倒在手里,轻轻敷在他臀上,“就一句话,挨成这样,值得吗?”

    陆由汗津津的头发半分精神也没有的耷拉着,雪白的被单早都被汗水浸透了。

    徒千墨的手很轻,上药在他的概念里,从来不是惩罚。

    陆由趴在那里,歇了好久,直到昂贵的乳液全渗进皮肤里去,这才小声道,“您打我吧。我,我不会再说了。”

    徒千墨站起身,“慕禅那里听说的?”

    陆由转过头,对上徒千墨眸子,两秒之后,抬起手,给了自己狠狠一记耳光,他待要再打,却被徒千墨握住了。“我早都知道了!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陆由是真的难过了。

    徒千墨这一次按住了他后背,抓起放在床边的藤条,扬起手给了狠狠的五下,每一道檩子下都埋着斑驳的血点。打完了,便将陆由后背提起来,却是死死盯着他眼睛,“你的脸就那么不值钱吗,下次再敢随便动手,就不是五下了!”

    陆由被扔在床上,垫在身下的枕头散了,高低不平的,他却是连动也不动。

    徒千墨顺手就将他身下的一个枕头抽了,扔在地上,而后冷冷命令道,“墙角省规矩去!”

    “是。”陆由挣扎着翻下床,才要弯腰捡枕头,却痛得整个身子都颤了。

    徒千墨没理他,直等他跪完了半小时才将他拉起来,“你没有出卖慕禅。规矩牌子的事,他已经和我说过了。”

    陆由这才抬起红红的眼睛,“徒老师――”刚才跪在那里的时候,他是那么的恨自己,如果能强忍着不说,老师就不会知道慕少爷和自己提过规矩牌子的事。

    徒千墨淡淡看他,“叫你来找我的时候,慕禅还说了些什么?”

    陆由低下了头,心里数够了五秒,却是折身回去,拿起了家法,端端正正地捧在徒千墨面前。

    徒千墨顺手接了却是一回手,用藤条狠狠刮出一阵风来,陆由吓得闭上了眼睛却不肯躲,这一次,就是被打死也不能出卖慕少爷了。

    徒千墨手中藤条终于没有落下去,“慕禅告诉你,要想真正赢得我注意,就不要学孟洹r蛭,涫蔷不会顺从的,所以,你才一定要软弱成这样子,对吗?”

    他才说了这句话,没想到,陆由却摇了摇头,“我没有。我,我是想过,可是,我也是真的怕。”他说过了这句话,竟像是真的出了一口气。终于,他可以重新直视徒千墨眸子,像那一日他在他办公室里一样,尽管卑贱地仿佛被他踩在脚下,但是,绝不至看不起自己。

    徒千墨比了个手势,要他背过身去,陆由乖乖站好,徒千墨最后给了他一记,直等他膝盖重新直起来,才拉过来替他提上裤子。

    陆由呆呆站着,徒千墨今天给的太多,自己连被动的反应都已跟不上。

    徒千墨将藤条重交在他手里,“做你自己吧,如果可能的话。”他说了这一句,却是根本不等陆由回话,转身就出了门,手搭在门锁上的时候,才又回头道,“给你几分钟平复一下情绪,《故知》的观影笔记,八点半之前送过来。”

    “是。”陆由看着他关上门,整个大脑都轰轰的,他先用纸巾擦了擦被自己攥得满是汗水的手,才将放在抽屉里的笔记本拿出来。检查作业,是不是这样,他就算是,真的,老师了。

    42、四十二、责难

    “徒老师。陆由可以进来吗?”不确定徒千墨是否能够听得出他声音,陆由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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