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情缘系列[14部全集] 作者:吕希晨

    原来不是胆小如鼠。西门独傲哼笑,脱下御赐明光甲及军服,裸身跳进湖中,任冰冷湖水如针刺进骨子里。

    暖意近身,夏侯焰直觉就是伸手探去,在触到西门独傲温热刚硬的胸膛时又立刻缩回手。

    你下来做……话未完,夏侯焰已经被两只粗壮的手臂圈在刚刚不小心碰到的胸口,愣得忘了自己要问什么,你、你……

    我怎么?西门独傲的视线落在只看得见发顶的人身上,本将军只有让人服侍过,还不曾服侍过人,你该觉得庆幸。

    啊!下一刻,夏侯焰忙着阻止试图解开他身上衣物的手,看不见的他只能胡乱一抓,抓到一只手算是一只,你做什么?

    你不洗我只好亲自帮忙。西门独傲说得好象自己很委屈似的,挣开夏侯焰根本算不上箝制的手,忙着解开他的衣物。

    你、你……夏侯焰脸上一红,急得大吼:西门独傲!

    看来你不像外表般孱弱。很好,省了他许多事。

    住手!救不了自己的衣服,转眼间,他身上已不着一丝一缕,伸手向四周湖面搜寻,却抓不到半件衣物蔽体,他狼狈地咬紧嘴唇忍受这折磨和羞辱,不发一语。

    失神的绿眸染上火红怒意,如瀑般的金发覆盖水面上的身子,完全不知自己此刻的风情有多魅人。

    你也会生气。还以为拥有天人般的外貌合该就有大人般的性子,没想到他也会像凡人一样动怒。掬起耀眼的金发,西门独傲知他看不见,放心地低首将唇压在掌中的发上。

    夏侯焰转身背对他,仍旧不发一语。这般的羞辱比要他为契丹殉国还糟,他真的后悔,后悔为什么逞一时之强坚决不饮下那杯毒酒,如今才会落得遭人欺凌至此的下场!

    一只手从身后揽上他的腰身,打断他的思绪,他急忙握住腰上的手使劲拉开,偏偏又比不上西门独傲的力道,徒劳无功地做无谓挣扎。你做什么?

    替你洗去一身膻味。西门独傲说,另一只手也张狂地抚上夏侯焰的身,倾身凑近他细闻,你身上没有契丹人惯有的膻味,反倒……有股香味。

    你、你走开!

    他当他是什么?这姿态、这般亲昵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为何留你活口?

    瞥见他忽然变得更苍白惊慌的神色,西门独傲扳过他面向自己,欣赏他错愕惨白的表情,彷佛欺负他是他目前最大的乐趣;夏侯焰的脸色愈惨白,他眼里的笑意愈盛。

    你……你……夏侯焰冷得说不出话来。

    我找到你,所以今后你夏侯焰只属于我西门独傲一人所有。

    夏侯焰冷得听不出说话者的话是否是认真的,但这句话却就此命定夏侯焰的未来。

    湖水依旧寒冷,却敌不过西门独傲这么一句话。

    打从心底发起的颤动,让夏侯焰忘了自己此刻正裸身浸在冰冷的水里;比起冰水,西门独傲的话更让他害怕。

    第三章

    不!放开我、放开我!半刻过后,夏侯焰总算想起还有挣扎这回事,双手抵住西门独傲的身子,执意将自己推离他裸裎的胸口。放开我!唔……怎么能!他怎能如此羞辱他!

    被封住的唇死命地抿紧,这是他唯一能做的抵抗,就算微弱得可笑,他也不愿成为任人欺凌的玩物!

    挣扎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西门独傲似笑非笑地退离他的唇,勾起的邪笑像是在说他无谓的抵抗既可怜又可笑,只是夏侯焰看不见,兀自苦苦挣扎。

    拇指在他因紧抿而发白的唇上来回游走,他顽强的表情让他忍俊不住地哼笑,你敌不过我的。

    绿眸染上愤怒的火焰,有别于他刚刚失神的死寂,虽然看不见,仍能准确射向西门独傲的脸,就算是要咬舌自尽也不容你这般羞辱!

    有胆就试试!狠话一落。他手指扣住夏侯焰的下颚,施力强迫他开启双唇,俯首探进他的嘴里,强横的舌填满不情愿的口,霸道的气势、刚强的体魄压制着夏侯焰,让他动弹不得。

    唔……不要……

    你是我的,除非我不要,否则你夏侯焰永远属于我。双手滑下水面托抱起他,转身走到湖边,西门独傲低头含吮他粉色的诱人乳尖。

    推拒的纤细身躯立时一僵,握住西门独傲的双肩奋力抵抗,不!

    由不得你说不。邪笑声轻扬,西门独傲轻咬他泛红的乳尖,一手轻捏另一边,以折磨人的速度缓慢捻捻。

    不要!求你……放过我……咬牙忍住发自喉咙深处的呻吟,夏侯焰苦苦哀求。你不能这样。

    哪样?双手抱住夏侯焰的臀举高,灵活的舌顺势向下舔过他平坦的腹部来到他难以掩饰的欲望,西门独傲被他诚实的身体反应逗笑,看来你并非无欲无求。

    夏侯焰已无法听进他的调侃,悬在半空中的身子失去重心,只能用双手抱紧他的头颅以稳住自己。悲哀与羞耻同时涌上心头,他怨自己为什么不就此淹死,还为了求生抱住这个男人不放!

    啊下一刻钟,与脑中抗拒的意念全然背道而驰的热情带领他进入陌生的禁地,理智在瞬间被迫飞离躯窍,只剩最初最真的颤动。薄唇轻启,夏侯焰发出令自己难堪的呻吟。不要……啊……放开……

    西门独傲哪会理睬他的抗拒!他要这个人,早在初次见到他便立下的决定哪容得他一句话就轻易改变!手掌握住他坦率的反应,伸舌轻舔玩弄,夏侯焰痛苦与快感兼俱的呻吟声是他耳边绝美的乐音。

    直至掌中感受到他无法抑制的热浪,西门独傲才松手,让松软无力的白皙身子下滑,嵌入他古铜色的身躯,你有一副敏感的身子。

    不!让他死!与其蒙羞至此,不如一死了之,杀我,求求你杀了我!

    没那么简单。他要的人就算已死,他也要从阎王身边抢来,更何况是活人,除非我要你死,否则你永远死不了。

    除非他要他死……金发摇晃,搅动一湖水波,凉冷如冰的水此刻变得炽热,惧怕占满了夏侯焰的心,他无法预知下一刻西门独傲会对他做什么。

    直到身体因为异物的入侵感到剧痛而绷紧。

    不!他怎么能这么做!出、出来……不……情欲因为夏侯焰惊慌失措的反应而高张,西门独傲伸舌滑舔自己因欲望而发干的唇,欣赏水中夏侯焰无助的挣扎,无神的绿眸此时已成墨绿,别有一番风情,勾出他更多探索的兴致。

    他想再看他更多的表情,修长手指深深探入他的后庭,如己所愿地看见一张羞愤难当却格外有生气的脸,这样就受不了,接下来你该怎么办?

    求你……放过我……连连喘气,一句话也说不完整的夏侯焰苦苦哀求,西门独傲带给他的恐惧大过以往所承受过的,他的自尊全然崩解,只求他给他一死,不要这样污辱他!

    西门独傲落在他颈上的吻末停,更折磨、凌辱人地加入另一只手指,不断抽迷,试图以欲火燎烧夏侯焰的身体。

    痛……求你放……唔……他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世上?亡国难以成为他自戕的理由,是因为契丹存亡于他自身无伤,所以不必以死相赴;但西门独傲的凌虐,残忍地蹂躏他仅存的骄傲与自尊,更让他生不如死。

    咬舌自尽!是的,他还有这步路可走。一丝理智回笼,夏侯焰伸舌在贝齿之间,猛力一咬。

    你敢!正从泛红的乳尖抬头欲吻他的唇的西门独傲,察觉到他正在做什么,立刻抬起空出的手指塞进他的嘴,承受夏侯焰自戕的狠咬,洁白皓齿陷入皮肉,痛得他直咒:该死!

    饮进腥甜的鲜血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也感觉不到一丝死亡气息,夏侯焰张开绿眸,虽看不见也知道在齿间阻止自己寻死的是什么。

    想死还得经过我允准!西门独傲又气又怒,抽出被咬得有数道鲜红齿痕的手指,压着夏侯焰强迫他贴近,立刻以张狂的硬挺在他体内冲刺。

    啊夏侯焰痛呼。

    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敢违背他的命令就要有生不如死的觉悟!西门独傲气恼地低吼。

    好痛……不要动……求你不要再……啊……

    你是我的!记住,你只能是我的。紧窒的包裹将他往更深处牵引,令他失控暴吼,顿失把玩捉弄的念头,脑中只剩占有二字,他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的冲动。

    他有什么能力让他失控如斯?不过是一名亡国奴,不过才见过两次面,怎么可能引出他激烈的渴望?

    他西门独傲身边不乏美艳绝色,嗜血纵欲于他好比家常便饭,为的是止饥;但今日他纵欲饱足的同时,一抹异样的感觉飞快划过胸口,甩也甩不掉,让他失控得有如脱缰野马,激越奋进,贪婪地掠取一切。

    该死!他要他,他是属于他的!毫无道理的念头盘踞在他脑海,使他孟浪地更进一步占有。

    数点热液忽地滴落在西门独傲汗湿的胸膛,无神的绿眸扑簌簌地流下晶莹剔透的泪珠,禁不起风吹般的孱弱非但没有勾出他的怜惜,反而令他动怒。

    属于他有这么痛苦?

    西门独傲如猛兽般地将夏侯焰压上湖边大石,咧嘴一笑,轻松握住他的脚踝,高举在腰侧左右拉开,同时倾身让硬挺的亢奋深深刺入他的身体,再掀另一波高潮。

    啊无力挣扎的夏侯焰只剩呻吟呼痛的气力,他垂下双手,彷佛已认命地承受一次又一次在他体内饱满的胀痛,如同他认清自己一生注定是眼不明、毫无用处的瞎子一般。

    啊呼吸猛然一窒,夏侯焰纤细的身子忽地抽搐一软,弓身瘫软倒在石上,脸色苍白得吓人。

    晕过去了。西门独傲接住他孱弱的白皙身子,放纵自己的炽热在昏厥的夏侯焰体内宣泄压抑已久的热浪。

    殿下、殿下……

    双眸缓慢露出碧色的绿瞳,立在床沿频频呼唤主子的怵言总算松了口气。

    是怵言吗?干渴的喉头困难地吐出话语,伸长手在半空中挥舞,最后落入因练功而显厚实粗糙的手掌。你还好吗?

    自己病成这德行还问他是否安好,怵言摇头叹气。我没事,倒是殿下昏了好些天。

    昏?我怎么了?夏侯焰欲生起身,无奈力气像全被抽光似的,无力撑起自己,股问的痛更让他只要轻轻一动便疼痛难当。

    如此看来,那不是梦了……夏侯焰在心里叹道。倘若只是恶梦一场那该有多好,他宁可留在契丹继续被视作野种,但是契丹已经亡国了,唉。

    怵言不明所以,只当他生病无力,出手扶他生起。

    现在觉得如何?需不需要请大夫看看?

    他摇头,苍白依旧的唇饮进怵言送来的水,总算解了喉间的灼热。我人在哪里?怵言?身边温暖的气息忽地消失,夏侯焰心惊地挥舞双手。你在哪里?不要吓我!

    怵言!

    怵言赶紧上前让主子抓住他,迟迟才道:我们在镇远府,西门独傲的将军定。身为亡国奴又屈居敌人屋檐之下,虽说他本就无忠于契丹之心,但主子是契丹人,他多少是有点顾忌。

    西门独傲的宅邸!?他在西门独傲的宅邸:怵言,带我走!我不要在这里,带我走,走得愈远愈好!不能留在这,我不能……

    殿下请冷静!怵言反手握住主子纤细的双臂,被这份他从未在主子身上见过的慌张震住。殿下!如今我们是战俘,只能任人处置。

    战俘!夏侯焰的金发因为摇头而散乱,半遮半掩的容颜除却脆弱只剩害怕。我们不能留在这儿!西门独傲他……

    我怎么了?

    低沉的嗓音慵慵懒懒进入夏侯焰的耳,乍听之下是全然无害,但夏侯焰心知肚明。这名男子没有一刻无害。

    我打扰你们了吗?[起的黑眸看着夏侯焰凌乱的衬衣、削瘦的肩、白皙胜云的胸膛、散乱的金发与无神脆弱的绿眸,皆在无意中燎烧他腹间的欲望与……厌恶。

    那该死如天人般的圣洁无辜是要装给谁看?要谁同情?

    将军。没有察觉到西门独傲异样的怵言起身行礼,退至一旁。

    怵言?为什么要用这般恭敬的言词对西门独傲?怵言,你……

    他已是我西门独傲的下属,你有什么意见吗?西门独傲径自替怵言给了答案。

    我仍可负责照顾殿下,保护殿下安全。这是他答应归入镇远府的原因,虽然他并不明白何以西门独傲会应允让殿下和他一同住进镇远府。一切与契丹灭亡前无异。怵言用自己的忠诚为他俩换一个栖身之所?夏侯焰再也无力坐起,瘫倒在床铺上频频摇头,难道这就是他的宿命?

    殿下?从未见主子有过这般绝望的神情,一时间怵言也慌了。请殿下明白,若怵言不答应,你我只有死路一条,我只求护殿下周全,别无他意。西门独傲丢下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两条路给他选,为了主子他又能如何?以他的能力,根本无法带主子冲破镇远军的包围逃出幽州啊!

    我明白。扯出一抹苦笑,夏侯焰只能认命,谁教他眼盲,注定成为他人的负担。是我对你不住,连累了你。

    别这么说,怵言心甘情愿。从一见到主子就立誓尽忠,他不觉得自己被连累什么。

    怵言会保殿下周全,与契丹未亡前一样。他再次保证。

    不会一样了。低喃出对将来的无奈,他知道一切都会不一样,并非怵言所以为的没有什么会被改变。

    殿下……

    怵言想反驳夏侯焰的说法却被打断。

    出去。当他不存在吗?被主仆二人冷落在一旁的西门独傲,终于忍不住动气了。

    殿下身体未愈,需要静养。他进镇远府,并不代表对西门独傲尽忠,他怵言只有一个主子夏侯焰。请将军离去。

    西门独傲挑起眉,颇有兴味地连呼啧啧:这里是我的镇远府,可不是契丹王城,我待在哪儿还需要你的同意吗?

    我的职责是照顾殿下。怵言毫不退怯的应答。

    契丹已经亡国,没有什么殿下不殿下的!你既已归人我摩下就该听命于我。蠢奴!

    难怪注定只有奴才命:出去!

    恕怵言无法从命。

    你不怕我杀了你?西门独傲威胁道。

    不要!出言喝止的是床榻上听出西门独傲杀意正盛的夏侯焰。怵言,你先出去。

    不能让怵言白白送命,他已经连累他太多,不能连他的命都拖下水。

    殿下……

    先出去吧。夏侯焰命令道。

    是。怵言依令退出房内。

    西门独傲反身关门上闩,一步一步,刻意缓慢且发出声响地走近床榻,黑眸注意着听他脚步声愈近、眉头蹙得愈紧、唇咬得愈苍白、身子骨愈是颤抖的夏侯焰。

    呵,光是用声音就足以折磨得他不成人形,像风雨中独在巢中的孤雏,可怜兮兮。

    怕我吗?掌心搬上他苍白的颊,还来不及感觉到肌肤的触感夏侯焰已经怕得跳开,摸索四周吃力地爬到床的最角落缩成一团。

    不要碰我。

    你愈是这样,我愈是想要你。西门独傲握住垂落在床的金发。一个瞎子,看不见任何东西,更看不见自己的发被他握在手中把玩,多可惜,如果他看得见,此刻自己就可以看见他更惊恐的表情,那又多了一项乐趣。尽管逃、尽管躲,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你。

    夏侯焰将脸埋进屈起的双膝,不去听、不去想他信誓旦旦的言语。他只怕他又像在湖边那样,将他的自尊狠狠踩在脚下践踏蹂躏,他禁不起那样的一辱,再也禁不起!怵言是一个忠心的护卫。微卷的金发与修长的手指交缠,西门独傲抬手将发凑近鼻间,嗅着婢女在他昏迷帮他沐浴时所用香料的气味,淡淡的香味如同江南夏初盛开的茉莉。

    绿眸从双膝间露出,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因为感觉不到西门独傲人在何处,可又不敢伸手探索而慌张蹙眉。

    他人在哪里?离自己有多远?又要对他做什么?一连串的疑问在心里冒出,化成害怕与惊惧。夏侯焰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久,他需要怵言,需要一个能让他安心的人在身边,才能消除一些他对西门独傲的恐惧。

    想逃吗?长臂一伸,勾揽夏侯焰的腰,轻而易举地将他扯进怀里,西门独傲倚在床梁,欣赏他徒然无功的挣扎,和想呼救又怕守在外头的怵言闻声冲进来见到这情景的压抑。怕让怵言看见这一幕?

    放开我!生病末愈的暴吼听来像轻喃,一点威吓意味地无,听得西门独傲直叹。

    刚出生的猫都叫得比你大声。

    夏侯焰咬牙垂下脸,双手揪着被褥,忍住一波又一波的晕眩与难受得几乎撕裂全身的异样感受;西门独傲的接近唤醒他的身体在湖边的记忆。

    自小就看不见的他,为了补足自己眼盲的缺憾,便不停锻炼其它的感官,努力让自己过得与常人无异;眼不能见,至少也能用身体去感觉周遭事物、用手去看东西、用耳去听辨来者何人……再逼自己一个一个去记,久而久之,靠身体记忆已成习惯。

    此刻,他恨自己有这份可笑的本颔,他全身上下因为西门独傲的接近而忆起当日难堪羞耻的感受!

    放开我……求你放开我!不要再这样折磨他,他只是一个于世毫无用处的瞎子啊!

    放了我……你!

    休想。壮臂加重紧箍的力道,斩钉截铁的语气告知绝不改变的意念。我说过你属于我。

    我不过是个瞎子,你……

    你和怵言的主仆之情好到什么地步?西门独傲问。

    夏侯焰一愣,想不透他此问的用意何在。

    怵言是个忠仆,你夏侯焰又是个怎么样的主子,值得他为了保你,委屈自己投入我麾下,嗯?曾与怵言过招片刻,探出他有的是本事独自一人逃出幽州城,偏偏,他为了夏侯焰甘愿留下。

    你到底想说什么?夏侯焰不明白他的话。

    他为你屈居成为我手下,而你能为他做什么?

    失焦的绿眸蒙上顿悟与不可置信,缓缓回头,感觉到脸颊拂过一股热气与浓浓肃般的血腥味。

    不相信?眼盲心倒不盲,他早该知道的,那日在契丹王城内听见的那番话,便可知夏侯焰绝非属世俗愚昧之流。

    我能以你的命要胁怵言为我所用,当然也想看看你这个做主子的会怎么看待他的命。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你要不顾怵言的命违抗我也可以,或是从今以后依顺我也成,怵言的生死就全看你如何抉择。他只手托颊靠在屈起的膝上,观赏好戏似的看着夏侯焰因他所言而忽白忽青的脸色,你的决定呢?

    这般凌辱我于你有何好处?契丹可曾犯你大唐疆土、伤你丝毫,让你以此作为报复?

    夏侯焰不懂。

    契丹与我既无怨也无仇,只是很不巧,大唐皇帝欲取契丹一统北方,你正巧被我遇上,而我也一时兴起想将你纳入掌心把玩,无因无果,全系巧合。

    折磨一个目不能视的弱者会让你感到快乐?夏侯焰忿忿地说。

    这句疑问让西门独傲的眉拧起,他移转话题道:你的决定如何?

    他的言下之意是若不顺从,他将取怵言的命;已经连累怵言够多了,他不能再害他丧命。

    双肩因沉重的呼吸而颤动,轻启双唇吐出可悲的决定:随你,一切都随你。

    语毕,一只手扳过他的脸,还不及意会西门独傲要对地做什么,双唇已被牢牢锁进霸道的封缄之中,了悟之余却吐不出内心深处的叹息。

    他终究逃不离乖舛的宿命,和注定终生眼盲一般,他躲不过既定的命。

    不挣扎了,再多的挣扎、再怎么抵抗宿命,只会让自己落得更悲惨的遭遇。那日的不肯以身殉国换得今日西门独傲的百般凌辱,若再违抗无力改变的命运,只怕这回将危及他人。

    不了,就此认命吧,一个瞎子哪里需要什么傲气,于世无用之人何来尊贵之说。夏侯焰反复对自己这么说着,努力想说服自己不要在乎被践踏的一切。

    哪怕被践踏的是他仅存的孤傲与自尊。

    第四章

    粗糙的指尖抚过怵言送上的花卉,夏侯焰静静感受指尖传来如丝缎般的触感,嗅进一抹淡雅幽香,轻声道:是百合。

    站定在凉亭一隅的怵言先是点头,而后想起主子目不能视,改以开口回道:是的,殿下。

    别再叫我殿下,契丹已亡,没有王族的存在,也没有什么殿下,我只是个平民百姓。

    但是……

    就叫我夏侯焰吧,怵言。

    夏……困难地吐出一个字。最后还是改不了口,怵言一脸为难,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请殿……公子恕罪,怵言改不了,可否以公子称之?

    我视你知唯一的亲人啊,怵言,而你欲如此见外。

    称您一声公子已是怵言的极限,请公子见谅。

    见谅?夏侯焰摇头。怎能怪你,是我累了你,得陪我在这儿受罪。

    我并没有受罪,只要公子安好,我就好。

    我希望你能为自己设想,不要因我而耽误自己。

    公子要赶我离开?

    你知道我只信任你一人。夏侯焰喃喃低叹:何苦将自己的命交给我,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护你?

    公子?

    没事,我累了,想回房休息。夏侯焰起身,扶着凉凉护栏沿边而行。

    怵言上前搀扶,立刻被夏侯焰拍开,不要碰我!

    主仆二人间的气氛为之一僵。

    我……惊觉自己失态,夏侯焰百般叹息又无奈。

    我以为公子对镇远府的地形方位尚未熟悉,才出手相扶,有失礼之处请公子恕罪。

    是我的错,不关你的事。是他自己看不开,冲不破因西门独傲而筑起的心防。无法再与他人碰触使然,怵言只是好心,是他失礼。我自己会走。

    可是您不了解镇远府的方位,怎么……

    总要习惯的。仰首任北方暖阳照在脸上。奇怪,脸上明明感觉到温暖,心中却一阵寒凉,暖不了,怎么都暖和不了。这个地方我总是要习惯的。

    公子心里有事?

    夏侯焰摇头,佯装无事地漾开笑:你多想了,我只是想早些熟悉这个地方,毕竟这儿是我的牢笼不是吗?

    公子若想离开,我会设法……

    我不想离开。天知道他有多想离开,也知道一旦他说要离开,怵言会不惜一死带他离开;然他更清楚自己是个累赘,怵言带着他绝对逃不过西门独傲的追捕,他又何苦教他走上绝路!如果你想离开,尽管说一声不,就算是不说也行。

    咚的一声,怵言单膝跪地,怵言誓死跟随公子。

    别又跪下去了。听见清脆的点地声,他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怵言的毛病就是人固执拘礼,才会不懂得为自己着想。起来,我无意试探你的忠诚,全是以朋友身分劝你,你要多为自己着想,别顾虑我。

    公子心里肯定有事。公子日渐单薄的身子他不是没有注意到,每日从校场赶回镇远府就见公子倚窗发愣,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教人看了不忍,到底公子是在愁些什么?

    何不告诉怵言,怵言定会为公子效力。

    真的没事。相伴多年真的不容易瞒。你在校场可有遇到困难?以降兵之身成为大唐校尉恐怕会引来许多怨怼。

    没这回事。怵言不忍逼主子过甚,顺着移开话题:这也是我感觉疑惑的地方,没有人将我视为契丹降将或特意刁难,只当我是大唐校尉。

    这样啊。夏侯焰半倚靠亭柱,撑着日渐孱弱的身体。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数日未曾好好进食,实在很难打起精神。

    怵言说句话,公子不要见怪。

    有话就说,你我不必客气。

    镇远军十万余数皆服膺于西门独傲一人,谁居将领地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帅名叫西门独傲。怵言有些了解为何大唐皇帝会将北方交由西门独傲镇守,而契丹为何会禁不起一战便告灭亡。

    从古至今,所有英雄豪杰都有让平凡百姓臣服为他卖命的特质,若没有这样的特质,如何领兵?夏侯焰闭上眼半寐半开口:若你所言属实,那么他成为一的霸主也是意料中的事。

    何出此言?怵言一惊,镇远军为大唐十二道兵力之一,可主子的话中有话,暗指西门独傲可能拥兵自重,叛离大唐。

    镇远军臣服的人是西门独傲而非大唐旗帜,试想,若他登高一缬在漠北称王,天高皇帝远,大唐皇帝又能奈他何?再者,大唐气势已由盛转衰,各地节度使各拥重兵,只要有异心,都可割地称王,大唐开宗太祖不也是因为拥兵太原而兴兵灭隋吗?

    啪、啪、啪连连掌声来自不知何时倚在拱门边的西门独傲,唇色上扬,眼中有着淡淡的讶异。

    假寐的眼忽而张开,夏侯焰无意识地握着衫摆暗绞.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西门独傲的出现和消失一样毫无征兆,每每让他心惊。

    如果你看得见,我定给你参军之职。西门独傲笑道,目光转向怵言,你在校场练兵结束了?

    是的,将军。怵言答道。

    再练一回。

    怵言抬头,不懂他的意思。

    由丁忠检阅。西门独傲侧首瞥向身后副将,丁忠,和怵言去校场。

    是,将军。丁忠得令,强压下听到被主子收容的契丹人所说的话时的震撼。这话还是听听就算,别传出去的好,天老爷,谋反哪!那个契丹瞎子竟敢说出这种不要命的话来!他暗暗叫糟,急急挥手招来怵言一同离去。

    偏偏,怵言末移一步,反道:我先送公子回房再……

    我会命人送他。西门独傲不容反抗地道:去。

    你说我仍可照顾公子!坚持先送主子回房休息的怵言,当场又跟西门独傲杠上。

    去吧。嗅出火药味,生怕怵言有什么闪失,夏侯焰开口:如西门……将军所言,自会有人送我,怵言不必担心。

    是,公子,怵言告退。

    立时,后园只剩二人。

    你在护他。听不出是介意还是谈笑,西门独傲的语气如平日一般慵懒,只是眼眸中闪动着复杂的情绪。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受我连累。夏侯焰头颅斜靠在梁柱上,在怵言面前强打起的精神在西门独傲之前就毋需再装,闭目好一会儿,又伸长双臂小心翼翼地在前方探路,脑中边回想怵言带他来此的一路上告知的步伐距离和方位,现在他只想回房休息,不想和任何人交谈,尤其是西门独傲。

    我说过会差人送你。

    我自己会回去。

    是吗?西门独傲纵身飞落在夏侯焰面前,等着他自投罗网。

    果不其然,才移了三步,夏侯焰伸长的手便触到他结实的胸膛,他立刻如遭电击般将手缩回。

    他在他的前方!错愕染上夏侯焰碧绿的眸子,连连退了好几步。怎么会?之前听声音明明是在他的左后方啊!

    西门独傲哼笑他如惊弓之鸟的无措模样后,忽然一个箭步上前,一声不吭就抱起他,胡乱在园内绕了几步才放下他。这样你还能自行回房吗?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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