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重设历史 作者:裁风

    好多话没说完呢,正要撩了袖子继续讲――也是康熙最近纵容的,把他惯得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胤|胤i眼睛是尖得很,看对方架势就知道对方要干嘛,赶紧上前拉住了,拽着对方磕头跪安。

    闲杂人等离开了,留下的下人还处在万岁爷跟容若先生吵架了的震撼中回不了神,整个房间内瞬间安安静静空空荡荡的。

    康熙慢慢走到桌前坐下,空白一片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容若的一句句犀利言辞:

    ――大清的战船看起来是气势十足的,但它一没灵活的动力,二没强力的炮火,应付下海寇倒还罢了,若是破釜沉舟比个你死我活,朝廷水师也只能以数量取胜了。

    ――皇上难道没有发现,大清的战船,不止战船,还有商船,比起百年以前没有丝毫进步么?可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西洋人的技术却在不动声色地提高!不要看郑成功当年打退了侵占台湾岛的荷兰人,我们都知道以数量取胜的战争并不是长久之策,反而是最愚蠢的退敌之法!

    ――到现在为止,西洋人在海上的势力角逐最少已经经历了三轮,他们在造船方面耗费的精力不是我们能比的。确实,西洋诸国大部分环海,土地稀少,他们为了获得生活的物资不得不冒险上海,不得不历经万险到大清交换货物,可是,人心是不会满足的,会不会有一天他们不满□换,开始来抢呢?也许我们可以倚仗强大的武力,大量的士兵,可西洋默默发展起来的战船让我担心他们会不会有一天发展出更强大的武力。

    ――大清的船只,有几只能够穿过马六甲,绕过好望角到达西洋的?可西洋人的一只普通商船甚至都能到达天津港!皇上您知道大清最次的茶叶经过这些商船的运送、转手能达到多高的价格么?这中间高昂的利润,大清竟然全部让给了西洋人!

    ――皇上您是君主,您有自己的算计,如今容若一介布衣也不太了解朝廷的局势,只是容若在西洋待了两年,西洋局势混乱,常年战争,让我愈发确认一点,不要小看任何国家!西洋人在我们眼里是蛮夷,是落后,是低等人,可当初我们满人入关前不也被中原人视为蛮夷么?可最后还不是入主中原,成就霸业?西洋小小的英吉利先是打败了荷兰,后又打败了西班牙,这些难以想象的事情不是都发生了么?

    ――就连俄罗斯最让我们忌惮的火枪也是从西洋传过来的么!“‘有精兵而无精器以助之,是谓徒强'”“‘若有人无器,则人非我有矣'”,皇上您好好想想,就算您平定了三藩,这天下,也不一定就是您的!

    容若,你说的这些,朕不是不懂,可是……

    ――一个帝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超出掌控。而你提到的火器船只,具在此列。

    只不过两个月后,康熙意识到,更加不受控制的,是舆论。

    而等到几十年之后,康熙最终才明白,无论是火器、船只还是舆论,最终指向的都是民智――这才是真正无法控制的东西。

    在吉林乌喇待了几日,之后大军继续向西到了巨流河。

    到了这里接下来的路程就不怎么太平,也不怎么好走了,康熙也就不想皇子们跟着,刚要下指令皇长子皇太子并后妃们先行回宫,京城就来了急报,看完急报,康熙冷着脸,让人将随行的官员叫进御帐。

    ――五年前前往欧罗巴求学的孩子们回来了,如今正停驻在天津港,天津总兵上疏请皇上圣裁是否允许登岸。

    至于这船都停到港口了,天津总兵却不准人上岸的原因嘛,自然是那群学子们惹出大乱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学第一月好忙q_q

    存稿神马的都成了浮云,能稳定已经是极限了。。。。。

    ☆、45头发(倒v)

    今天的天津港热闹得有些奇怪。

    当然,天津港一直都是极热闹的,商船、盐船、粮船等等整日络绎不绝,跑码头的小哥们也整天忙碌碌的。只不过,今天这天津港却围了一群平民百姓。这里头有穿着粗布麻衣的民妇,有打着赤膊的汉子,甚至还有白发苍苍至少也年逾花甲的老大爷,他们站在码头上,远远地望着泊在浅湾的那艘巨大的船只,不时地低头交谈两句,脸上的表情却是明显的不赞同甚至厌恶。

    而他们围观的主角么,一开始是那艘样子奇特又大得惊人的帆船,等船里的人处处露脸后,他们就把目光投向了船里的人身上。

    而船上的那些人,据说是十六年时奉皇命到欧罗巴游学的学子们。至于他们为何遭到如此待遇,却是因为他们的发型。

    长长的金钱鼠尾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短发,中分,三七分,小平头……倘若栾辉在这里,他一定会惊讶地发现,这些学子们的打扮,像极了清末民初时的先进知识分子。

    但是,自古以来中国都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损”的说法,满人刚入关时为了让汉民剃发一度走到了“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的地步,要说清军刚入关的各种大屠杀是血腥暴力,那剃发这一招就是软刀子了。而且不管汉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当金钱鼠尾蔓延了这整片土地时,无论是对于满人还是汉人来讲,这都是汉民族无声地屈服。

    当初清兵在广州颁布剃发易服令时曾说:“金钱鼠尾,乃新朝之雅正,峨冠博发,实亡国之陋规在”,这也就是说,被政府接受的,只有金钱鼠尾头,而峨冠博带依旧在汉民的心理念念不忘,可如今他们这发型,不三不四的,实在不招人待见,真是没人看得上,也怪不得天津总兵官要阻拦他们登陆。

    一名留着寸发的青年靠到船弦旁,看着岸边指指点点的百姓,摇摇头,脸上是极其无奈的笑容。

    另一位碎发的青年靠了过来,淡淡地瞥了一眼船下,“有何可看的?唯准兄还不如回去再熟练熟练排兵布阵,省得殿前演示时出错!”

    被唤作唯准的青年眯了眯眼,怔怔地看着船下,“用川兄,你说,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呢?”

    ――用川和唯准分别是张谦和邓荣祖的字,而这两人,在留学生中,尤其是年轻的留学生中颇有威望,也算是这群人中的领军人物了。

    张谦扬起下巴,一副不屑的样子,“还能说什么,不过是‘有伤风化’‘不孝’‘违背伦理’之类的酸腐之言。唯准兄还在意这个?”

    “若是五年之前的我,想必还是在意的,可如今,在见识了那般的世界后,我若还纠结于这种小事,岂不是有负圣上所托?”

    “是啊,大清目前所做的,还远远不够!”张谦扫了一眼不远处天津总兵戒备的模样,再看看跟前紧急拉起的警戒线,“不过,就算是圣上……也会有不那么圣明的时候。”

    “用川兄也无需如此,不是听说容若先生正陪着圣上东巡么?容若先生……想必还是会体谅我们的。”

    “你们怎么看?”康熙把还留在身边随行的一干贵戚高官召到行宫,将天津总兵上的折子扔到身前的案几上,便一个人自顾自地闭上眼假寐。

    几个大臣对视一眼,佟国维上前一步将折子拿了起来,快速地扫了一遍,随即皱起眉,将折子递到旁边。

    估摸着差不多每个人都能看一遍了,康熙才睁开眼,“内大臣先来说说。”

    被点到名的佟国维上前一步,仔细斟酌了一番才道:“回万岁爷,奴才觉得,这些学子的头发,别说满人了,就是汉人怕是也不喜欢见到,不如让他们趁夜色登岸,暂时禁足在家,待头发长好后再考察给职。”

    高士奇则一直在观察着康熙,见对方露出不甚满意的神色,揣摩了一番,上前一步道:“臣认为此举不妥。剃发易服令早就颁布了,而这群人却惘顾朝廷命令,私自留发,实在不可轻饶!”

    见康熙面色似乎略有松动,高士奇瞥了一眼容若,又继续道:“况且这帮学生不过在外五年,就已经把祖宗规矩抛至一边,发饰竟与西夷同化。臣曾听闻西方传教士有洗脑教化之术,臣惶恐斗胆一问,不知他们是否被洗过脑,甚至说,是否还忠于大清朝廷?万一怀有异心之人得到朝廷重用,则大清危矣!”

    “澹人看应该如何对待他们?”

    高士奇又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康熙,见其面容如常,咬咬牙道:“回圣上,臣觉得虽然应该准他们上岸,但要令他们剃发并绑假发,同时朝廷对他们永不录用,或者永不不重用!”

    “奴才认为此举万万不妥!”佟国维出言反对,“朝廷斥巨资资助他们出海求学,高大人的永不录用岂不是让国库白出银子了?!况且朝廷此时正是用人之际,高大人此言未免太过!”

    “可万一他们怀有异心,佟大人又能够保证他们对大清无害么?”高士奇亦不让步。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康熙摆摆手让他们安静下来,转头看向从进来就一直皱着眉不做声的容若,“容若怎么看?”

    容若回过神来,“回皇上,作为那群留学生中的一员,草民自然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两位大人有所不知,西洋人便是做短发打扮,并无大清这般的剃头师傅,没办法剃头,也只能入乡随俗。而且……两位大人对西洋可有三分了解?可知我等当初登船前往未知的国度时的不安与惶恐?又可知我等在异国他乡生活得艰难?”

    “草民当然不是在抱怨,毕竟草民也仅仅在西洋待了一年,可我那些同僚们,可是足足待了五年。我只是觉得,他们也并非一味地在接受朝廷的供给,他们自己同样也很用心地在付出,在努力,他们的辛苦,比起留在大清寒窗苦读的学子们也丝毫不逊色。”

    “而且,我觉得高大人的担忧大概是多余的――您不走出去永远不会知道,只身在外的孩子们有多想回家,又多想让自己的国家愈加强盛。”

    康熙眼睛落在虚空里,模样有些愣怔。

    ――容若说的那些,何尝不是在说他自己呢?

    老实说,自从容若回来后,他早就察觉到对方的巨大变化了。不说做人处事愈发精明了,单就他的那些超凡绝俗的行为就让人愈发琢磨不透。可他却从没深思这种变化到底因何而起,容若也从未跟他说过这些。他虽然毫不怀疑地给予了支持与包容,可那到底不过仗着年幼时的几年交情和爱才之心罢了。

    原来是为了让自己的国家愈加强盛么?

    ――只不过,这样纯粹炽烈的想法,朕可以相信么?

    “启禀万岁爷,大阿哥和太子殿下求见。”

    “宣――”

    听到皇上的宣召,梁九功打了帘子,躬身请两位爷进去――此次东巡路途遥远且道路难走,康熙没有带顾问行,而是带了几个略年轻点的内侍,梁九功是其中最伶俐懂事的,康熙遂调到身边伺候,想必用不了不久就要提位了。

    胤|胤i进了主帐,看到的就是皇上眉头紧锁的模样。

    “儿子叩见汗阿玛,给汗阿玛请安。”

    “胤|胤i来啦?”看到儿子来了,康熙还是很给面子地笑了开来,“明日你们就要和佟妃母她们一起回京了,东西可备齐了?”

    “那点子东西哪里用得着儿子,下人们用心着呢。”胤i面对康熙还是挺从容的,比之其他皇子明显多了几分父子感情,“汗阿玛刚刚在想什么?不知儿子能否给汗阿玛解忧?”

    “啊,太子今年也九岁了,想朕当初这个时候刚登极呢。正好,胤i来看看这个。”康熙把刚刚给大臣们看的折子递给胤i,看到老大在一旁安静地站着,招了招手,“大阿哥也一起看吧。”

    “是。”胤|闻言也凑了过去。

    看完后,两个孩子俱是眉开眼笑的,“留学生们要回来了么?”

    “你们俩很高兴?”康熙诧异。

    “是啊。”胤|点点头,“容若舅舅回来时给儿子带了很多礼物,还给儿子讲过很多有趣的故事。欧罗巴跟大清非常不一样,那些事情儿子听着非常新鲜。”

    “哦。”康熙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又看向胤i,“胤i怎么也这么高兴?容若还给你讲过故事了?”

    “不是。是哥哥讲的。”

    “嗯。”康熙想起好像以前经常听宫人报说大阿哥去了毓庆宫,“你们俩也不小了,别老听那些个小故事。”

    “嗯。”胤|心直口快,爽快地点点头,“胤|长大了要自己去看看!”

    康熙:……

    胤i:……(孤也要偷偷跟着去!)

    不过实际上两个儿子的教养什么的他真的不需要太担心――胤i就不说了,他亲自教出来的,是扁是方他心里清楚,至于胤|,从无逸学堂的教书先生们的反馈以及他偶尔的抽查来看也是不错的,于是又转到奏折上,“你们看这事要怎么办?”

    “当然是让他们下船休整,等汗阿玛回去后好好考校考校啊。那个天津总兵也太胆大了,竟然不让他们下船!”胤i脱口而出,胤|则附和地点头。

    “可他们的头发……”

    “头发怎么了?!”胤|虽然也不小了,但关于发型这个问题一直都是习惯性剪成这样,虽然有疑问,但长在皇宫里的孩子早就学会把困惑咽下肚,所以没人告诉他们头发其实还可以留起来,也没人告诉他们当初的剪发易服令产生了多大的影响,“不就把辫子剪了么?南怀仁先生不也没有辫子么?”

    康熙被胤|瞪着眼睛的困惑模样逗得哭笑不得,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先下去吧。朕自有主张。倒是你们俩,明日回宫,路上小心。”

    “是,儿子自会万分小心,不教汗阿玛担心。”

    “儿子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清朝的金钱鼠尾真心丑到爆q_q

    这绝逼不?是日更

    ☆、46风波(倒v)

    给天津总兵的旨意是允许学子们下船登岸,同时令学子们在家中闭门读书,等待朝廷诏令,甚至指明了所读内容――四书五经以及朱子理学。

    其实康熙最初是不想让这些人上岸的,把他们送到周围小国或者澳门把头发蓄起来再说,毕竟顶着那样的发型,不说满人怎么想,就是汉人都是不乐意的,阴阳怪气,不伦不类的,简直数典忘祖!但这样一是有点欲盖弥彰,二是会伤了这些学子以及那些尚未归国的学子们的心,干脆折中一下,按照佟国维的方法,准许上岸,但禁足,不许随意走动。等他能够再次颁布诏令想必他也已经回宫了,那些人的头发也能长一长了,到时再接个假发什么的掩饰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只是,他这边的算盘倒是打得挺好,可天津港那是什么地方?北方的海路货物集散中心啊,而船上的那几个又不是安分的,整日在甲板上晃晃悠悠,还美曰其名晒太阳,甚至还时常冲船下守备的士兵吆五喝六,让他们准时供给物资,除了不能自由下船,那叫一个悠闲。加之他们这艘船造型奇怪,体型巨大,十分惹眼。

    所以,这艘船简直成了天津港的一道独特的风景。船上人的模样也没有差的,更多了几分知识分子的风流体态,真真堪称美少/青年,那几日来来往往的几艘商船所谈的除了他们再没其他。

    就连准备从东北回宫的胤|胤i都把大部队甩在了后面,跟着前来传召的快马用了不到十天就赶回来了,只为趁学子们下船回家读书之前见见所谓的新发式是什么样子的。为了这个目的,他们甚至只回宫报了平安,就带着往常用惯的侍从,偷偷溜去了天津港。

    ――这一路上他们也从自己的谙达那里了解了辫子头对于爱新觉罗家族当皇帝的重要性,明白除了这次怕是再没机会看到了。

    至于后妃们的鸾驾,他们这俩小的又能有什么用?没得拖慢速度。

    “果然,其实我们应该收点什么观赏费之类的吧?”张谦看着船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默然长叹。

    “用川兄好想法,不过可惜有些晚了。”邓荣祖接话,“没看到那个传令小兵么?十有□是要我们登岸的。”

    “啊,登岸也好。混蛋欧罗巴人,我一定收购江南的茶叶要去赚他们的银子!你知不知道那一厘的破龙井茶

    梗子他们竟然收了我二十两银子诶~气死我了!”

    邓荣祖默……这件事你已经讲了五年了,真是个抠门的小气鬼。

    “我要努力参加水师,就算从小兵做起也可以!英吉利那群欺软怕硬的势利鬼,还真以为自己是海上霸主呢!”

    ――貌似这位的心眼也不大。

    “咦?奇怪,那里……好像有人在偷窥我们。”另一位青年凑了过来,眼睛紧紧地盯着岸上的某栋酒楼。

    “我说富察家的,你太敏感了吧?”张谦不屑地撇撇嘴,“你是不是在普鲁士呆多了啊?”

    邓荣祖的表情突然也变得正经起来,“也许……不是敏感呢?”

    在离天津港不远的一栋酒楼里,从二楼包厢的窗户伸出一只细长的管子。

    酒楼二楼包厢里,胤i穿着常服靠在窗边,用望远镜遥望着远处的船只,有些丧气地喃喃道:“啊~~~好像果然还是他们那样的发式比较好吧?”

    胤|点点头,顺便伸手扯着胤i的发辫缠在手指上玩,“确实,这样的长辫子,打起仗来好麻烦!”

    胤i:……

    “我说的是美观上,哥哥。”胤i一把把自己的发辫拽过来,用望远镜的长柄敲了敲胤|的脑袋,“不是指使用上!”

    胤|不在意地顺手接过望远镜,刚要搭到窗台上,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拉住了他。

    “咦?龙牙?”怎么了?

    “主子您大概已经被船上的人发现了。”龙牙遥望着海面上那只显眼的船只,若有所思。

    “啊,竟然有人发现了我们?这还真是有趣。”胤|用望远镜敲了敲掌心,想了想,依旧搭起望远镜,

    看向船上,当看到船上的情景时,缓缓勾起唇,笑得意味深长。

    胤i虽然也是笑着的,但那笑容比之胤|似乎多了几分什么东

    西――这个龙牙……哥哥的侍女,似乎也不简单呢。

    “哈。”看着望远镜的人突然发出一阵欢笑,弄得胤i莫名其妙,一边伸手夺过望远镜,一边随口问着:“哥哥怎么了么?”为什么笑?

    “那群人果然很有趣。”胤|由着胤i把望远镜拿走,心下却在想着,那人竟然能够准确地找到这个方向,最重要的是,竟然冲着他笑了――这是什么意思?是人本身没有警戒性还是发觉他们没有恶意?把手交握枕在脑后,悠悠道:“嗯,一定是后者!我大清果然人才济济,哈哈。”

    当天晚上,这艘承载了无数人的注目礼的西式帆船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驶离了天津港。至于船上的人,也趁着夜色下了船,由官府派来的衙役护送着前往通州驿站――关于他们之后的安置,所有人都带着期望,带着茫然。

    其实吧,不管哪个年代,正常人总是有正常的审美观的。虽然说,传统又固执的长者抱持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思想,对于这种剪发的自残行为总归是不赞同的,但是年轻人――尽管一开始也觉得剪发不好,毕竟这种金钱鼠尾留久了就成了正统,成了常态,成了规矩,但是随着时间过去――他们越瞅越觉得比自己脑袋上顶着的那根老鼠尾巴好看多啦!就连在码头上做工的小娘儿们都会在私底下抱怨两句自家汉子的发型比不上船上的小哥儿们俊俏,而且码头上大多数都是做苦工的,有辫子其实非常不方便――比如扛重物时,经常会压到辫子,然后疼个半死――要不是法令所限,他们也想把发型改了。

    而这种观念的转变,在天下书斋的《廷言》小报里表现得最为明显――最初的时候,以几位理学大儒开头,各种批判他们的这种发式。

    连续好几天,《廷言》里的内容集合起来基本就是四书和朱子理学的完美结合版。

    但是对于这种专门喷口水骂人还不带脏字的小报,大家还是挺爱看的,毕竟那个时候文人从小养成的习惯,就是随便写句话他也得给弄个对称押韵,又适合茶馆说书先生说书。所以不管是说是看还是听,都被惹得时而义愤填膺,时而捧腹大笑。于是“骂人体”迅速风靡京城,甚至迅猛地向外围扩展,小报销量猛增。

    只不过,也没过几天,《廷言》小报销量骤减,原因是前一天的小板竟然跟前两天的某一期小报雷同了!小报审核还是颇为严格的,所以断然不会出现文章整体雷同,只不过,那张小报里的几乎每一句话以前都出现过了。

    小报的掌柜的立刻开始找人咨询怎么回事,后来哭笑不得地发现,四书五经里所有能讽刺恶骂那群学生的内容都被写过一次了,再怎么写都写不出花儿来了。正当掌柜的为第二天的小报内容发愁时,一篇立意截然不同的文章送到了他的手里。不过待他看完,又有了几分犹疑――这篇文章实在太与众不同,他实在怕犯了忌讳。

    “掌柜的担心什么,署上‘清夏大学’的名头不就好了?”

    掌柜的点头,那倒是的,谁不知道清夏大学的大儒们本就是一群驯不熟的野性子,皇上对他们的宽容也是有目共睹的。退一万步讲,就算被牵连了,他横竖在这世上没了牵挂,大不了就是一死,他这条命本就是捡的。

    最后拍板定案――送去印刷。

    第二天《廷言》小报不到晌午就抢空了。

    因为今日的内容与以往截然不同,尤其是摆在正面的那一篇――不再是往常的“骂人体”,而变成了“婉约体”――因为这篇文章虽然表面看起来与之前的也并无不同,但细细一读,却发觉这字里行间的味道不太对――貌似每句话都在是在为新发式说好话诶~

    而且读者们也顺着思路想了想,然后果断发觉“新发式”比自个儿头上的鼠尾好看了不止一个档次,甚至蓦然生出“就算是和尚也比自己好看啊”这种想法。

    有了前一次关于清夏大学的争论,这一次,大家纷纷拿起笔头,开始抒写自己对于头发的看法。

    再加上清夏大学坐镇的几位大儒里其实也有不少是反朱子理学的,有了他们的支持,他们的动力就更足了。

    所以等康熙带人从东北回来时,关于发式的争论已经蔓延到了南方,就算是想要遏制,此时也是来不及了。所以康熙很愤怒,很烦躁。

    把留守京城的二品以上官员挨个骂了一遍,其中明珠和索额图更是首当其冲的炮灰。

    明珠和索额图很委屈:还不是万岁爷您偏爱清夏大学偏爱的太过了,谁敢管啊!

    明珠:再说,那可是我们家容若的一片心血,就准您偏心嫡子,还不准奴才偏心自家儿子?!

    索额图:太子爷说想看读书人吵架,天天当那《廷言》小报是擂台戏呢,奴才敢逆着这小祖宗么?

    不过,关于留学生新发式的问题要怎么解决倒是需要好好考虑一番。

    对于这件事,一直很低调的佟国纲率先表达了态度:“奴才以为,保留这新发式也未为不可。”

    “怎么说?”

    ――因为我家那混小子鄂伦岱看留学生的新发式好看,自作主张把辫子给绞了,如今才刚长出一层绒毛似的短发……甚至,他不仅把自己的辫子绞了,还把他两个弟弟的一块儿给绞了,老天,我做了什么孽要有这么个逆子啊啊啊!

    佟国纲在心里吐血三升,面上却是一贯的拘谨的恭敬的面无表情:“奴才是这样想的……”

    其实这个辫子,不管朝廷如何美化,在汉民的心里它总是夷人的打扮,就算自己迫于淫威不得不剃发留辫,可打心眼里是看不起的。只是出于政治统治方面的需要,朝廷就算明知会引发抵触也还是以强硬的手段将这种发式强制推广了下去。

    但是,毕竟金钱鼠尾是为游牧方便而产生的,如今他们已然占据了中原最好的土地,金钱鼠尾自然不太适合也并不方便。如果没有新发式的出现也不会有人动那个心思,既然有了,何不放宽新发式的限制呢?如此一来,既没有违反先皇从民族习惯上压制汉民族的目的,也能缓解几分民族矛盾,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海外四夷也没有扎辫子的习俗――在他们看来,大概女子才会扎辫子――虽然天朝泱泱大国不在乎夷人的看法,可被误认为女子,他们的男儿心还是很受伤的。

    佟国纲说完后,心下还是有些忐忑,等着一旁的同僚的反对抨击――毕竟满人对头发也是极为看重的,他这番言论实在大逆不道。可想想自家儿子们惨不忍睹的脑袋……佟大人的心在淌血。

    没想到明珠立刻抢了沙发:“奴才附议。”

    ――那批留学生有好几个被容若招进了清夏大学,他对新发式的态度就很明显了。反正是要和索额图同台打擂的,拉个国舅爷当队友还是挺保险的。

    ――所以说,每个阿玛都要担负起为混蛋儿子擦屁股的重任啊!

    地板被满御史迅速占领:“奴才反对,金钱鼠尾是我满人之根,又是先帝钦点的旨意,岂可随意更改?”

    抢到地下室的宗人府宗人令打蛇随棍上:“奴才认为此言甚是!祖宗家法不可变,望万岁爷三思!”

    狗屁的祖宗家法!康熙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不说这道旨意是后来被先帝削爵的前睿亲王多尔衮所颁布的到现在还值不值得遵从,单就出主意的就不是个满人,而是个卑鄙无耻卖主求荣谄上惑主最后被“斩首市曹,暴尸通衢”的大奸臣孙之獬。更何况,当年入关之前太宗皇帝也不是没下过剃发令,只不过因为抵制太大才作废,而孙之獬旧令再提也不过是为了卖国求荣――天知道汉民把他骂成什么样子!

    明珠默默退了半步,斜眼瞅了瞅一旁的索额图,个老混蛋,装什么哑巴呢?!继续支持啊!

    没想到索额图进了一步,“奴才觉得佟大人所言甚是!不管是从实用还是美观方面,新发式都比金钱鼠尾略胜一筹,又与汉人推崇的峨冠博带有异,不失为一个好政策。”

    全场静了数秒――

    明珠:(⊙⊙)

    众大臣:→_→

    ――咦咦咦,索大人您不是应该跟明大人死杠到底么?

    ――说好的索明擂台呢?

    就连康熙都愣了半晌,而后笑了起来,“难得朕的两位肱骨大臣也有不谋而合的时候,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英雄所见略同啊?对于此事,朕已经有主意了,你们都退下吧!”

    几位大臣也都是随侍康熙很久的了,听到这话也知道这事就到此为止了,于是齐声跪安。

    出了乾清宫,几位大臣三两结伴,纷纷离去,只不过明珠在经过索额图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低语道:“索大人,您莫不是今早吃错药了?”

    话毕,也不等对方回应就快步离开了。

    留下的索额图欲哭无泪,颜控的太子爷你伤不起!

    之后对于留学生擅自剪辫留新发式的处罚就不了了之了。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说,康熙的这个举动本身就表达了对于新发式的支持。再加上他刻意压下了御史对于此事批驳奏折的举动,让朝臣们对于皇上的想法有了几分确定。等到那个跟内阁侍读马齐大人沾亲带故也姓富察的留学生,虽然顶着一头新发式却依旧得了赏识进了禁卫军,他们就更明白皇上的心思了。

    没过多久,康熙就下了正式的旨意,反正就是先是天授皇权之类的一大串,然后为了表示对汉民族的体恤,废除剃发令。而后又例举了峨冠博带的种种不方便,称之为“陋习”,趁机要求推广新发式。当然,金钱鼠尾是满族的骄傲,不会强逼着剪掉。

    后来,除了一些老家伙依旧坚持拖着长辫,对于年轻人剪辫的行为到不怎么阻止了。当然,实际上满人剪辫的并不多。倒是汉人,尤其是沿海的汉人,几乎都把辫子绞了。

    虽然新发式引起的风波算是解决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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