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用恋人 作者:盛郸

    伍长童摇了摇头――她还要等关君一块儿离开呢。只不过这话不能对粉丝讲,只能憋在心里。

    她以前喜欢显摆,因此造成过许多偷跑一类的事故,给栗雨青团队带来了许多麻烦,也不怪季锦任一直不喜欢她。那时候她也想过克制,但忍不住。

    现在她才知道,只不过是因为没有安全感罢了,所以需要做些出格的事情来证明自己是特别的。

    伍长童笑了笑,看着那几个粉丝消失在视野里,才转身走向最近的一个卫生间。

    卫生间外,两个男人流连踌躇,也不知在做什么。伍长童好心指路:“这里男女卫生间分开的,这是女厕,男厕要往那边走,遇到的下一个就是男厕。”

    那两个男人猝然回身,诡异地停顿了一下,说:“哦哦,好,谢谢啊。”

    随后快步离开,脚下方向却不是伍长童指出来的。伍长童想提醒他们走错了,但注意到其中一人脖子上挂的摄像机,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走进卫生间,解决生理问题之后洗手,弯腰按洗手液时听见某一个隔间开了,一个女人穿着高跟鞋走出来,跟自己隔了两个洗手池站定。

    伍长童不经意抬头,愣了一下,又很快低头,专心搓手指,也不知是想把血还是肉给搓下来。

    栗雨青便借着这个机会,近乎贪婪地看着伍长童。她没侧身也没转头,只是死死地盯着伍长童的镜像。

    这样一来,哪怕伍长童突然抬头,她也可以旁若无人地转过视线,而不会引起太大动静。

    她想看一看伍长童,真的只是想看一看而已。

    她目光缱绻温柔,几乎要把人刻在心上。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体猛地一震,想:童童为什么洗手要这么长时间?她保持这个姿势,腰不酸么?

    栗雨青还没找出一个可能的回答,伍长童就像感知到什么了一样,关上水龙头,缓缓站直了身子。

    栗雨青则微微低头,看着水流从指尖流逝。

    伍长童慢条斯理地擦手,轻轻地说:“看够了么?”

    栗雨青一愣,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维持太久了,于是关上水龙头,转身打算离开。

    伍长童又说:“这次是谁?哪怕你知道我要来,也不可能提前收买关君的粉丝。是小雪吗?”

    伍长童不傻,略加联想,便明白小雪和门口的两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了。

    可自己跟那群粉丝说的都是“送送你们”,栗雨青如何精准地知道自己要来卫生间?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了之前几次前车之鉴,伍长童已经在心里飞快盘算起来了。

    ――关君叫自己过来捧场,其中真的没有栗雨青的影子吗?

    连表姐都能为她开路,关君似乎也不无可能。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伍长童脸色便冷了下来。栗雨青的确没有对她造成物理上的伤害,但毫无疑问打击了伍长童“身为人”的自信,变得疑神疑鬼。

    她甚至在想:爸爸为什么要亲自邀请栗雨青参加那个晚会?就连爸爸也……了么?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比直接揍一顿恶毒多了。

    见伍长童认出了自己,栗雨青本打算抵赖到底,反正逃出这个卫生间就好了。可她听见伍长童语气里的犹疑失措,竟然觉得有些心疼。

    栗雨青又想起伍长童表姐的描述:“……童童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我真的很对不起她。也请你放过她吧,她就这么几个贴心的人了,你让她怎么想呢?你吓到她了。”

    你吓到她了。

    这句话在栗雨青耳边响起,如平地惊雷。她回头看了伍长童一眼,艰难道:“我不知道你会来卫生间……我以为你要去吃火锅……”

    可这反而弄巧成拙,伍长童眯起眼睛用一种不共戴天的眼神看着她,硬邦邦道:“你派小雪偷听我?”

    栗雨青辩道:“不……我是担心你……”

    两人之间陷入诡异的沉默,空气似乎凝结成固态。好在此处保洁不错,不至于被熏成两个臭人。

    栗雨青看着伍长童眼睛里陌生的神色,心被扎得千疮百孔。她从小没受过多少关爱,也不知道该怎么关爱别人。她知道自己错了,却不知该怎么认错。

    伍长童心里却在想:担心……

    呵,还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剖白吗

    何为报应?就是做过的每一件事情, 都会反馈在自己身上。

    伍长童听见栗雨青说出“担心”这两个字的时候, 第一时间回想起自己。

    曾经她往栗雨青身上装设备、跟着栗雨青回家的时候, 她自认是出于“喜欢”, 却还是隐隐知道哪里不对劲。那时候她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我绝对不会伤害她。

    当她看见栗雨青手足无措地站在家门外,被栗萱恶毒咒骂的时候, 她庆幸自己跟过来了。从此后,那一点不安和愧疚也烟消云散, 她给自己找了个看似正当无比的理由:保护。

    栗雨青对家人没有原则, 那就让自己守着看着。自己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青青一分一毫。

    如今时过境迁, 栗雨青竟然也说出了这两个字。她递了一张纸巾,熬了一锅鸡汤, 是不是还挺自豪的, 正如自己当年一样?

    伍长童后脑勺一阵燥热,像是被谁抡了一棒槌。五脏也被搅得不得安宁,胃里一阵作呕, 她撑在洗手池上,差点儿吐了出来。

    栗雨青连忙迎上来, 想要伸手拍一拍后背, 却又畏畏缩缩地停在原地。

    伍长童想:操蛋, 我以前怎么是那样的大傻逼?

    “你怎么了?”栗雨青慌张道:“我、我叫医生……”

    伍长童却开口说:“你到底想做什么?向我报仇吗?”

    栗雨青一愣。

    “我以前很不是个东西,不懂事,妄自尊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给您带来了很多麻烦, 对不起。我在送你的礼物里装过gps,在你家里装过窃听器,我把应该保密的消息提前透露出去了,我伤害了你的家人……更过分的是,我不认为这是错的,从没对您说过对不起。我已经成年,应该知道什么对,什么不对……”

    “我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做任何事情。在得病脱粉之后,我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你身上。可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任何一个人遇到那样的我,都会避之唯恐不及吧?我不该打着‘喜欢’的旗号伤害你,也不该因为‘不喜欢了’就逃脱惩罚。我做错了那么多,却始终没有真正地补偿过。”

    伍长童找伍秉国投资了栗雨青一个电影,她以为这是补偿,却没想过栗雨青想不想要,也没想过那根本不是自己的钱,也就算不上自己的道歉。

    伍长童说着说着,脸色变得惨白。她似乎从没有反省过自己的所作所为,直到栗雨青以另一种形式反馈到自己身上,才终于醒悟自己做了些什么。她被伍秉国惯坏了,不会换位,不会低头,不会道歉,总是骄纵得认为自己有理。

    她甚至还在心里给栗雨青打下了“脆弱与自私”的标签……以她的所作所为,怎么有立场评价别人?

    她按照栗雨青的成长轨迹来一遍,就一定比对方做得更好么?

    至少栗雨青承受住了那样的伍长童,伍长童却快被依样画葫芦的栗雨青给逼疯了。

    伍长童想:该怎么补偿才好?

    她们两人之间一笔烂账,怎么也算不清楚。

    而栗雨青,又真的转而怀念起自己了么?如果是自己呢……

    思维一旦拐了弯,思路就开阔多了。伍长童没等栗雨青说话,继续道:“我这么个烂人,却因为得病毫发无伤地抽身,是不公平的,对不对?你想把我对你做的事情,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地报复回来,对不对?现在我知错了,我该怎么补偿你?”

    栗雨青并不清楚伍长童脑子里掠过了那么多七弯八绕的心思,因此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伍长童是什么意思。

    什么公平?什么报复?没有一个人的心能真的长成一杆秤,把所有情绪都分门别类地归置好,再锱铢必较地匀平。

    你割我一块肉,我放你一碗血。重量有差别怎么办?体积不平等又怎么办?

    伍长童看着她的脸,又说:“还是说,你想温水煮青蛙,在我重新爱上你之后,甩了我?”

    栗雨青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在哪里看的三流言情小说桥段?”

    伍长童顿了顿。

    栗雨青说:“我……我的确想让你重新爱上我,因为我一无所有。我很贫瘠,也很吝啬。如果我舍得推开到手的爱,这么多年了,我们真的会走到这一步吗?”

    栗雨青低头避开了伍长童的眼神,这些话说出来不容易,一旦暴露就是漏了怯。一个人若是没有安全感,也就那么一点自矜可以倚靠了。

    脑海里有个声音狰狞地叮嘱她:不要说、不能说!

    可栗雨青还是要说:“那个音乐剧的导演是我的粉丝,是我要求她邀请你去看舞台剧的,我知道她没有办法拒绝我,你不要怪她。”

    “我从她那儿知道你吹夜风感冒了,心里很担心,只好向你表姐求助,编了个鸡汤和外卖的假话。鸡汤是我花了好几个小时熬的,我骗你表姐说会让助理送过去,所以她才会配合。可我实在想见见你,又想着你认不出我了,所以才会亲自送过去,却没想到香水味漏了馅。”栗雨青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道:“她只是想让你喝一盅热鸡汤而已,你不要怪她。”

    伍长童没想到栗雨青会说这些,脸色慢慢变了。

    “至于ktv……小张老师根本不知情。我们公司每个月会发娱乐唬我听见她约你去唱歌,就知道一定是那一家店。你也不要怪她。”

    伍长童还沉浸在自我苛责的情绪中,闻言睁大了眼睛,似乎知道栗雨青后面想说什么。

    这个也不要怪,那个也不要怪,那若是非要找出个源头呢?

    “加上今天,就真的没有了。”栗雨青慢慢说,抬头看向伍长童,说:“我没想到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困扰,我不会再打扰你。也请你……对这个世界多一点儿信任。”

    栗雨青语气越来越痛苦,语速也越来越慢,盯着肉眼不可见的极大阻力,终于说完了。

    伍长童却听得一怔。

    栗雨青的优点可以用一句“粉丝滤镜”来概括,她的缺点伍长童却再清楚不过了。栗雨青因缺爱而自卑,因自卑而清冷,因清冷而凛冽。

    那九年烂成一笔糊涂账,谁欠谁着实算不清楚,可没有一个人完全无辜。栗雨青错得不少,但她从不道歉,因为在她心里,道歉等于认错,认错等于失去爱。加上她下意识知道伍长童不会怪她,所以她习惯推脱,习惯一意孤行地享受,又一意孤行地怪罪。

    可今天栗雨青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开口不是替自己找理由,而是给无关的人辩解?

    这跟以前的栗雨青太不一样。

    是自己看错了,还是她变了?

    若是后者,又是为什么而改变?是那三人中的谁托她说情了么,还是因为……“对这个世界多一点儿信任”?

    那个正在滴水的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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