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怪谭之人间鬼味 作者:躺下爷压

    门时没有做饭,也没有给鸦添食加水,等他晚上回到家,开门就迎来一连串愤怒的鸟鸣,饿惨了的鸦用它那只唯一没有受伤的细腿在桌上艰难地蹦q,啾啾啾叫个不停表示不满。

    祁宗忍不住笑起来,摸摸它的鸟头道:“别急,我现在就给你弄吃的。”说完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他端出饭菜上桌,放在鸦的面前,“吃吧。”

    鸦兴奋地跳到盘子边上,死盯着那些看起来很美味的菜肴,却无从下口,抬起头看看祁宗,对方笑道:“怎么不吃?”

    顿了顿,又道:“你不是最喜欢吃这几道菜吗?”

    鸦终于意识到不对,发出一声短促的鸟叫,连着向后蹦了好几步,警惕地瞪着这个难以捉摸的人类。

    祁宗仿佛根本没看到它的戒备,很自然地递上筷子,“喏,快变身来吃,别再用手抓了。”

    鸦被吓了一跳,歪着头打量他半天,鸟嘴里突然飘出人话:“既然被你看穿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没等祁宗反应过来,面前的小黑鸟已经不见了,桌子旁边却多了一个长发男人,直接扑到桌上大快朵颐。

    祁宗失笑,看着那蓬乱糟糟灰扑扑的银发在眼前大幅度晃动,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正在埋头苦吃的鸦立刻像被踩到了尾巴似的跳起来,转身怒目而视。

    “人类!谁允许你肮脏的爪子碰我高贵的羽毛!”

    “不小心不小心。”祁宗厚着脸皮解释,看他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又说:“你的羽毛脏成那样,谁会想摸呀。”

    “你竟然还诋毁我的羽毛!这么美丽的羽毛哪里脏了!”鸦竖起眉毛斥责,眼角却瞟到自己分叉的发梢,脸上泛起红晕,撇开眼小声地嘟哝:“要不是小黑蛇不懂事,本座也落不到这般狼狈”

    祁宗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嘴上还是安慰道:“你的羽毛一点也不脏,漂亮得很!”说着把筷子塞到他手里,“快吃吧,菜要凉了。”

    “谁要用这东西!”鸦嫌弃地把筷子甩了出去,顺手拈起一块笋片,“你们人类就是无聊,偏要用两根棍子来吃饭,三界生灵属你们最麻烦。”

    鸦说的话祁宗听不太懂,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微笑着看他吃完,然后把剩菜全部扫进自己肚子里才起身去洗碗。

    等他从厨房里出来,沙发上的妖精已经不见了,祁宗下意识地看向鸦的鞋盒,没有。

    大概是被揭穿以后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吧

    这个想法突然冒出来,祁宗有些失望,正要去收拾桌上的盒子,就听到了艰难地拍动翅膀的声音,一只小黑鸟落到了他的肩上。

    “喂,人类!快打水来让我洗澡!”那只鸟说。

    他愣了一下,又忍不住逗它:“你那么漂亮,一点也不脏,何必要洗澡啊?”

    鸦狠狠啄了一下祁宗的耳朵,扬起高傲的小脑袋,“让你打水就打水,哪来那么多话!”

    “好好好。”

    祁宗失笑,帮它找了个小盆盛满清水,放在它面前。

    “这样可以了吗?大人?”

    鸦优雅地颔首,“你可以走了,本座沐浴期间,不许过来。”

    “可是我家里狭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要不我坐沙发上,背对着不看你?“

    鸦哼了一声,算是默许。

    祁宗心情很好地在沙发上坐下,故意把电视声音开很大,表示自己看得很认真,两只耳朵却直直地竖起,能听到身后传来的轻微水声。

    他忍不住侧过头,悄悄窥视那只妖精的动作。

    它站在盆檐上,正低头梳理翅膀上的羽毛,水珠顺着羽尖滑落下来,在桌上形成一滩小水洼。褪去污垢灰尘,它真正的毛色也一点点显露,动作时羽尖轻抖,还带着漂亮的反光,光柔顺滑。

    过了一会儿,它歪头打量自己的翅膀,似乎在看还有哪里没有清理干净,这时祁宗看见了它的眼睛――白色的眼纹顺着眼角向后延伸,形成了一道妩媚的曲线,精致得就像美丽的雀翎。

    原来是只画眉。

    祁宗心里暗道,它的体型可比一般画眉大多了,难道是因为成了精的关系?那些活了百年的巨蟒就大得让人惊叹,不知道眼前这个活了多久

    “人类!你偷看!”

    一声清脆的斥责打断了祁宗的出神,他吓了一跳,才发现那只成精的画眉正对自己怒目而视,它全身的毛都是湿的,一缕一缕翘着,配上它凶狠高傲的神情,实在有点好笑。

    于是祁宗就笑了,立刻遭到画眉妖精恼羞成怒的报复。乌鸦般大小的画眉扇着仅有的一只翅膀,笨拙地在祁宗肩上跳来跳去,尖尖的鸟喙把他的耳朵啄得通红。

    “人类!还不快向本座赔礼道歉!”

    ☆、84【番外】捡到一只鸟(二)

    自此,被取名为“鸦”的画眉妖精就在祁宗家里住了下来,既然被人类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它也就不再变回原形,每天抱着缠满绷带的右手大摇大摆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祁宗也不再准备鸟食,而是做好妖精大人喜欢的饭菜才出门,晚上回家还要准备两个人的晚餐,日子过得忙碌而又充实。

    这天,祁宗把菜端上桌,坐下来正准备吃,却发现平时最没有耐心的鸦一动不动,眼睛瞟着自己的手。

    祁宗停住手上的动作,“你想吃这个?”说着把已经夹起来的青菜放进他碗里。

    鸦摇了摇头,伸手指指他手上的筷子,“我也要。”

    “你要用筷子?”

    对于他惊讶的态度鸦显得很不高兴,“怎么?你一个人类可以用的东西,还不能让我用用?”

    “哪里哪里,你想太多了~”祁宗笑着给他拿了双筷子,“请您慢用。”

    鸦把那两根棍子捏在手中盯了一会儿,眼角悄悄瞥向祁宗,照着他的样子摆好架势,倒也有模有样,但是去夹菜的时候却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勉强把它叉开,挑起一片菜叶,小心地担起来向碗里移动,结果才刚刚离开盘子,那片菜叶就啪嗒一下掉在了桌上。

    鸦愣了一下,热气瞬间从头皮蔓延到脖子,这简直就是他一生当中所遭受过最严重的奇耻大辱,于是他愤怒地摔了筷子,“这是什么破玩意儿!你该不会故意拿坏掉的东西给我吧?”

    他涨红的脸被祁宗看在眼里,后者只是笑着把筷子放到一边,安慰他道:“你现在只能用左手,当然用不好。你看,我们都是用右手才夹得起来,等你手好了,我来教你。”

    “谁用你教!手好了我自然就会了!”妖仙大人不屑地撇过头去。

    “那你现在用手拿吧,反正平时都是这样的,干嘛要改?”

    这话一说,鸦显然有些不自在,眼睛故意避开了祁宗的注视,吞吞吐吐道:“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入什么俗的”

    “入乡随俗。”祁宗帮他说出来,“如果你觉得用手不够文雅的话,就先用勺”

    “别想骗我!勺子是你们人类幼崽用的食具,我怎么能用那种东西!”

    “谁说的?勺子只有人类的贵族才能使用,正好符合你的身份嘛。”祁宗淡定说道。

    “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哼!狡猾的人类,别让我发现你故意欺瞒本座。”鸦嘟哝着,一边拿起祁宗递过去的勺,小心翼翼地伸向面前的那盘炒黄瓜片,旁边祁宗“亲切”的注视让他有些紧张,迟疑地挖了一勺,然后眼睁睁看着那片薄薄的小黄瓜被勺子推到了旁边,勺子里还是什么也没有。

    “”

    鸦深吸一口气,腹中空空的感觉更加明显,他被饿急了。眼看妖仙似乎又要发怒,祁宗眼疾手快地夹起一片小黄瓜塞进他嘴巴里。

    鸦愣住,垂眼看看嘴里叼着的食物,本来已经升到嗓子眼的怒火瞬间熄灭,飞快地嚼了吞下,心情立刻变好。

    这个人类还不算太没用,起码会做好吃的食物~

    他索性扔了勺子,抱起手来让祁宗喂食,只用下巴点点桌上的菜示意,“还有那个、那个都呈上来!”

    祁宗心甘情愿地伺候着妖仙大人的肚子,“好好好,先把这个吃了。”

    “你见过画眉吃肉吗?”

    “那换这个?”

    “这还差不多。”

    于是祁宗每天又多了一项“喂妖仙大人吃饭”的任务。

    几天以后,吃过饭,祁宗把茶几和椅子都搬到阳台上,还拿出了一盒点心。

    鸦站在旁边看他忙来忙去,疑惑地问:“你要做什么?”

    “今天是中秋节”

    “中秋节我知道。”鸦毕竟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精,“你们要吃月饼看月亮是不是?”

    “这你都知道啊!”

    得到了夸奖,鸦显得很高兴,“那当然!本座可是见多识广的。”

    “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看月亮吗?”

    “这个嘛”鸦抿嘴想了很久,祁宗笑笑,把他拉过去坐下,解释道:“因为今天的月亮是最圆的,犬团圆’的意思,所以中秋节要和全家人一起过。”

    鸦反应很快:“那你怎么不去和家里人过节?”

    “我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往年我从来不过中秋节。”

    “怎么今年”

    祁宗轻笑,“因为今年有你在啊。”

    “”

    之后鸦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祁宗也不再说了,两人一起仰头看向夜空里的圆月,四周安静得甚至能听到蟋蟀的鸣叫。

    半晌,鸦突然出声问道:“你喝的是什么?”

    “嗯?”祁宗拿酒杯的手停在半空,朝他晃了晃杯子里透明的液体,“这是酒,喝过吗?”

    鸦哼了一声,“我们妖界的酒是三界之冠,人类怎么能比?”

    “那就试试?”

    虽然是个问句,可不等对方回答,祁宗已经倒好了一杯递给他,“喝喝看。”

    鸦接过酒杯,低头看着杯面的涟漪,一股冷香若有若无地窜出来,终于忍不住仰头喝下去。

    一杯酒下肚,仿佛烧着的火团顺着喉咙一直滑到胃里。

    “好辣!”鸦皱起眉头,妖界的酒口感大多甘甜温和,远没有这么劲猛刺激,虽然有些霸道,却忍不住想要再体验一次刚才那种感觉。

    “怎么样?”

    “再来一杯!”

    祁宗愣住,刚才看他皱着眉不说话,还以为不喜欢,没想到这妖精也是个酒鬼。他哈哈大笑,一手揽过鸦的肩头,一手帮他倒酒。

    “好!今天我们俩一起喝,不醉不睡!”

    “你不睡,我可要睡的。”鸦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看一眼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接过祁宗递过来的酒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喝了一会儿,月亮升到了头顶,两人都有些飘了。

    鸦喝酒的速度慢了下来,祁宗揽着他,执意要和他干杯,“快喝!喝下这一杯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

    不知道鸦是不是因为酒意上头,竟也没有反驳,反而爽快地举起酒杯灌进嘴里。

    一杯下肚,祁宗满意地拍拍他的背,“不错,不错!”低头发现鸦受伤的右手正好搁在自己怀里,于是趁兴问出了他一直好奇的问题――

    “小鸦啊,你这身伤到底是怎么搞的?”

    妖精没有回答。

    祁宗追问:“跟谁打架了?”

    鸦用眼角横了他一眼,“这是妖界的问题,你一个人类,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事?”祁宗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你现在住在这里,就是我祁家的一份子,谁欺负你,当然要给你撑腰!”

    “我堂堂妖仙,还要人类来撑腰?这要传到妖界,岂不笑话?”

    “得了吧,你堂堂妖仙还被伤成这样?”

    “”

    鸦突然不说话了,沉默半响后,冷哼一声道:“小辈不懂规矩,失了分寸,教训一下而已。”

    他低下头,轻轻晃动着杯里残留的酒液,仿佛能透过那明镜一般的液体看到五百年前的自己。

    那时的鸦还是妖界首领,五百年前正值妖界最和平也是最无聊的时期――妖众们往来不多,各自潜心修炼,邻里和睦、气氛和谐,没有争斗、没有纠纷总之什么都没有,这让他们的首领变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游民。

    活了千万年的老妖怪,他已经厌倦周而复始的修炼,甚至都忘了在首领这个位置上坐了多长时间,或者说,时间对于他,早就失去了意义。

    那天,他照例巡视自己的领地时,察觉到一丝丝不属于自己的气息,那味道很微弱,却足以引起他的警惕。

    是谁敢在不经过通报的情况下闯入首领的地盘?

    他顺着气味一路走,来到一丛灌木前,拨开刺人的枝叶,就见到一颗蛋静静地躺在杂乱的荆棘上。

    那是一枚椭圆形的蛋,有手掌那么大,通体雪白,蛋壳上布满了灰色的暗纹,长相十分奇特。鸦把蛋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研究,还是看不出这究竟是什么物种的后代,不过仅凭一个蛋就能散发出这样的妖气,看来它的父母至少是已经化形的妖精。

    鸦在附近问了一圈,无论是杜鹃黄鹂喜鹊还是老鹰,没有人能说出这枚蛋的来历,他只好先把蛋带回巢穴,一边吩咐手下四处打听哪家丢了孩子。

    一连几天过去,还是没有消息,鸦看着那枚不知名的蛋发了愁,放着不管吧,又怕壳里的小生命还没出生就死在摇篮里,但是如果要管,他一只雄鸟,可不知道怎么孵蛋啊。

    于是闲了太久的首领总算找到事做了,大家每天都能看到那位一直以来行踪神秘来去如风的妖仙怀里揣着一枚蛋跑去已经婚育的妖精家里讨教孵蛋秘诀,这也一度成为妖界茶余饭后八卦的话题。

    很多妖都在猜是不是他们的首领终于找到了伴侣,可惜对方产下蛋以后便消失了,至于那位传说中的首领夫人为什么抛夫弃子,一部分妖觉得她是跟别的对象私奔了,但是大部分妖精始终认为没有人会舍得抛弃他们丰神俊逸的首领,一定是对方出了什么意外身亡了,首领才会形单影只地照料他们爱情的结晶。

    鸦当然是不知道这些八卦的,他也不关心为什么每次碰到妖民对方总是朝他露出理解的笑容,反正每天都会有好奇或关心的妖民来看望他和“他的孩子”,并且送来一些孵蛋必需的柔软干草,还有足够他吃上好几天的粮食,甚至有的雌性妖精主动提出帮他照顾孩子,不过鸦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的生活,就都拒绝了。

    至于鸟妈妈们提供的孵蛋要诀,实在是五花八门,鸦很快就放弃了,他决定用自己一开始就想到的办法――抱着那颗蛋睡觉。

    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每天睡觉前,他要把蛋贴着肚子抱在怀里,那里是最温暖的地方,但又不能用力过猛,这让平时睡相不太好的鸦非常头疼,隔一段时间就会醒来一次,看看怀里的蛋是不是还完好无损,才敢再次闭上眼睛。

    如此过了三个月,那枚蛋又长大了一圈,捧在手里分量更重了,但是蛋壳还是没有任何要出生的迹象。

    鸟妈妈们来探望时,总是惊叹这蛋怎么还没破壳,一般的鸟蛋早就该孵出来了,她们的话也让鸦开始紧张,等鸟妈妈走后,一个人看着蛋发呆,心里怀疑是不是自己偷懒的结果。

    就在他越来越沮丧的时候,那枚蛋居然有动静了。

    ☆、85【番外】捡到一只鸟(三)

    那天早上鸦睁开眼睛第一个反应就是低头看看怀里的蛋,却惊讶地发现蛋壳上出现了一条细小的裂缝,把他吓了一跳,想着是不是睡觉的时候没注意给压坏了,赶紧捧在手心里仔细检查。结果发现裂缝里并没有流出液体,透过阳光能看到蛋壳变得薄而透明,里面好像有团黑乎乎的东西撞击着壳壁想要出来。

    他屏息静气等了好一会儿,第一片蛋壳碎片总算剥落,露出里面的物体,隐约能看出来那是光滑的黑色躯体。他有点疑惑,小鸟刚出生的时候难道都不长毛吗?

    直到蛋壳破开一个足够大的洞,里面的东西爬了出来,才知道那竟然是条细小的黑蛇。

    鸦愣住,他一点也没想到这颗蛋不是鸟蛋,而是颗蛇蛋。呆呆地盯着刚出生的小蛇看了半天,小蛇扭着细小的身子慢慢爬到他手边,碰了碰他的手指,冰凉的触感让鸦回过神来,摊开手掌。

    小蛇立刻亲昵地往他手上爬,身子缠在其中一根手指上,小小的蛇头睁着圆圆的黑眼睛看着他,尾巴尖还在他手掌中轻轻扫过。

    鸦的心里麻了一下,看着这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小东西,竟然觉得它也很可爱嘛。第一次孵出蛋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忍不住把小蛇举到脸颊旁边蹭了蹭,小蛇也很配合地吐出红色信子舔他,鸦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首领的蛋里孵出一只小黑蛇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妖界,之前关于首领夫人的传言马上不攻自破,大家不得不相信这枚蛋真的只是偶然被首领捡到而已。

    孵蛋期间来看过的禽类们都没见过蛇的幼崽,于是组团再次登门,大家看着这么小一条蛇在手里扭来扭去,都想要逗弄一下。不过小黑蛇似乎不太喜欢被鸦以外的人触碰,在别人手里时总是缩成小小一团,动也不动。

    见他这样,慢慢地鸦也就谢绝了那些跑来满足好奇心的妖民,小黑蛇似乎知道他的用心,和他更加亲密了。

    一人一蛇每天一起吃东西,一起睡觉,出门时小黑蛇就攀在鸦的脖子或者手腕上,妖民和他打招呼的时候小蛇会悄悄爬进衣服里面藏起来,害羞的样子总是被鸦拿来取笑。

    首领嗜酒,大家都知道,所以经常会有善酿的妖精送来几坛好酒,鸦喝酒的时候就用手指沾上一点让小黑蛇舔一舔尝尝味道。有一次坛子没放稳洒出一些来,小黑蛇自己爬过去喝个干净,结果一连睡了三天,把鸦吓得不轻,还请来了大夫,检查半天只是因为喝醉了睡着而已。

    他们朝夕相处半年以后,鸦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关心小黑蛇的化形问题――一般来说,像小黑蛇这样妖气很重的孩子,父母应该都是有化形能力的妖精,它出生一段时间以后就能够化成人形了,但是眼看小黑蛇已经出生了半年,还是细细小小的一条,完全没有化形的迹象,这让没有育儿经验的鸦有些担心。

    最后还是他的手下一语点醒梦中人――

    “老大,蛇是要吃肉的,小黑蛇老是跟着您吃些谷子蔬菜,怎么可能长大啊!营养不良自然没有足够的妖力完成化形嘛。”

    鸦恍然大悟,立刻想办法给小黑蛇找来肉食,填鸭式地塞了一段时间,原本瘦弱的小蛇一下子长势飞快,很快就有手臂那么粗了。不出几个月,睡在鸦身边的就从小蛇变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黑色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冷清,和他原形的时候一模一样。

    粉嫩的小孩会用软软的声音叫他“眉眉”,缠着他讲妖界的传说;鸦巡视领地的时候一定要跟着去,被其他妖精逗弄就会臭着脸躲到鸦的身后;大家还经常能看见这一大一小并排坐在树上喝酒,大的那个酒兴上来就会把小孩拖进怀里挠痒痒,非把他挠得满脸通红才放过。

    小蛇出生后的第一次香酒会,鸦把他们画眉一族最擅长的松露酒的酿制方法教给了他,两人一起忙活了几个月,酿出数十坛芳香扑鼻的酒浆,还兴致勃勃地去参加了比试。可惜两个酒鬼在节日第五天,就把自己酿的酒全喝进了肚子里,剩下的时间都在别人的酒摊前面流连忘返。

    鸦醉得迷糊了还不忘叮嘱小黑蛇,“以后每次香酒会我们都要来参加!记住没有?”

    “嗯!”小小的孩子张着一双闪耀的黑眸,酡红着脸,喝得不比他家眉眉少,却把这话真正听进了心里。

    这样愉快的日子过了百年,天性散漫的画眉妖仙早就有让位的意向,正好有了小黑蛇,所以鸦开始有意培养他成为下一任首领。

    他带着小黑蛇一起修炼,教他如何运用体内的妖力,甚至会把自己修炼过剩的妖力渡给他,这也导致小黑蛇在短短百年间修为有了飞一般的提升,在整个妖界算得上中上水平了。

    可是毕竟种族不同,身为画眉的妖仙没办法教导小黑蛇蛇类的生存技巧,他只好找来妖界一顶一的蛇妖玄水,让小黑蛇跟着他学习。

    小黑蛇一开始不肯去,被鸦连哄带骗送去了,并且承诺五十年后会去看他,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玄水离开。

    当时鸦站在两人平日里一起喝酒的那棵树下,目送着小孩跟在玄水后面一点点走远的背影,只是感到了一些失落。他还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时,小黑蛇会变成什么样子。

    五十年过去了,鸦没有去看他。

    一来玄水的行踪神秘莫测,除非他自己愿意现身,否则很难被找到,再者鸦很清楚,要把小黑蛇培养为足以接任他的妖界首领,短短五十年是远远不够的,至少要百年的历练才能达到要求,他担心自己露面会动摇小黑蛇的决心,从而功亏一篑。

    然而鸦没有料到,当百年之后,小黑蛇回到他身边时,他差点认不出来――眼前这个身材高挑气质冷傲的少年,竟然就是当初那个可爱黏人的孩子。

    他的眼神不再温暖,甚至透着冰冷残酷的气息,他不会再脸红,也不再叫他“眉眉”,而是疏远地称呼“首领”,他甚至都不再笑了

    “小黑蛇,你怎么了?”鸦担心地问他。

    “我给自己起了名字,以后请叫我‘乌猜’。”

    陌生的语气让鸦皱起眉头,他成妖千万年,从未有过名字,因为在他心里,起名字是人类特有的行为,他不屑效仿,所以小黑蛇也没有名字,一百多年来,都是随意叫的。

    小黑蛇自然知道他的主张,而现在,他却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鸦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自从小黑蛇回来以后,两人的关系不但没有恢复,反而渐行渐远。现在的乌猜对曾经的活动不再感兴趣,他致力于寻访那些不合群的妖精,每天忙忙碌碌,很难看见他的身影。

    手下经常带回消息,又看见他在煽动年轻的妖众对抗天界。鸦回想他去寻访的对象,他们都有个共通点――在三百年前的那场仙妖大战中受过伤。

    就在这时,乌猜找到了鸦,打算说服他一起带领妖众向天界宣战,却被首领拒绝了,那次对话两人意见相左,不欢而散。

    鸦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小黑蛇转变的原因。

    当时他找到蛇妖玄水来教导小黑蛇,只因为玄水是同类里面实力最强、经验最丰富的,却没想到他同时也是个偏激的好战分子,尤其对天界抱有很深的成见,单纯的小黑蛇跟了他一百年,自然会被影响。

    小黑蛇又是做事认真的类型,性子过于倔强,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重新思索接班的人选,如果是现在的乌猜当上首领,一定二话不说带领妖众们直接向天界宣战,那时候的妖界就没有宁日了,死伤更是不可避免。

    犹豫再三,他决定等等,大不了自己继续当个百来年,等到乌猜更成熟一些,不再那么一根筋的时候,再让他来接任自己。

    鸦的主意打得很好,乌猜却不理解。他只从鸦的态度看出来,首领不会让自己接任了,如果缺少了首领的号召力和领导权,那么他正筹划的大计就无法实施,他不能让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乌猜的耐心在等待中一天天耗尽,他知道自己还不足以战胜经验丰富的首领,所以凭着对鸦的了解,特意选了鸦喝醉的那天,发起了挑战。

    这是妖界的传统,也是不变的铁则――强者为尊。战胜首领的人将会成为下一任首领。

    鸦在昏乱之中匆忙应战,开始一直落于下风。看着出手毫不留情的乌猜,他想到了小黑蛇出生的那一刻,想到他第一次化形的那天,想到他们一起坐在树上喝酒的画面

    每一段美好的记忆都成为一把利刃狠狠划过他的心脏,稳坐千年首领之位的妖仙也不是好惹的,心痛之下鸦悍然反击,就算乌猜跟了玄水一百年,但是最初的基础都是他手把手亲自教的,他就像在跟自己战斗,每一招都熟悉得让人胸中愤懑。

    那场战斗随着两人越来越投入,波及范围也越来越大,终于引起了三界的震动,在之后也成为永远的传奇。

    他们一共打了三天三夜,飞沙走石、天地变色,让人看不清楚真实的战况,大家只知道最后两败俱伤,乌猜瞎了眼睛,首领断了翅膀,结束以后双方都不见了踪影。

    整整一个月,妖界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在猜是不是两人同归于尽的时候,乌猜出现了,宣布战胜了前首领,继任新首领。

    一开始相信的妖众不多,又过了一个月,前首领还是没有出现,大家开始半信半疑,三个月以后,那位妖仙始终不见踪影,大家也只好拥护乌猜登上首领的宝座。

    但总有一些妖还在相信着,他们的首领只是伤心离开,去了三界的其他地方养伤,总有一天会回来接掌妖界的。

    谁知首领这一去,就过了百年。

    ☆、86【番外】捡到一只鸟(四)

    “我是不是做错了?”鸦睁着朦胧的醉眼靠在祁宗肩膀上,表情落寞,“当初就不该让小黑蛇跟着玄水离开,现在也不会”

    “不是你的错,这是他的宿命,也是你的宿命,谁都有自己必然会走上的路。”祁宗拍拍他的头,取走了他手中已经快握不住的酒杯。

    “可是可是他怎么能这样!我把他孵出来,把他养大,把他送去学本事,就盼着他能回来陪我真没良心”

    许是醉得厉害,又说了太多往事,鸦难得放下心防,竟孩子气地撒起娇来。

    祁宗不免失笑,轻轻地抚摸他的脑袋,就像在安慰闹脾气的小狗。

    “早知道就不把他捡回来了,还以为那蛋里是一只可爱的小鸟呢,结果是个光秃秃的死小孩!”

    “我本来不想捡他的只不过只不过”

    “我知道,”祁宗轻声说:“你只是太寂寞了”

    鸦的身体猛然僵住,过了很久,才轻轻吐出一句:“祁宗,你也总是一个人,难道不会寂寞吗?”

    “不会。”他回答的很快,快得让鸦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我有你陪着。”祁宗微笑。

    鸦愣住,脸上有些发烫,立刻僵硬地撇过头去,“我是高贵的妖仙,怎么能在一个人类身边作陪。”

    祁宗像是没听见似的,“以后中秋节我们都在一起过吧。”

    “”

    “好不好?”

    “哼!”

    “那就算你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鸦在床上醒来的时候,祁宗已经出门了。扶着宿醉的头,他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字条:桌上有茶,中午等我回来做饭。

    走到客厅,桌上果然放着一壶绿茶,摸摸壶壁,还是温热的。

    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有点暖有点痒,不明白是什么,鸦困惑地甩了甩头,抱起茶壶猛喝一气,回去房间里继续睡觉。

    祁宗的钥匙一插进锁孔他就醒了,同时还感觉到了祁宗以外的气息,于是起身变回画眉,正好祁宗进门,他拍着受伤的翅膀在桌上蹦q着。

    跟在祁宗后面的是个长相清秀的年轻女人,她看见画眉愣了一下,随即笑问:“这是谁呀?”

    “他叫鸦。”

    女人调笑:“看你那么着急回来,我还以为有情人在家等着呢,原来是只漂亮的画眉。”

    “对,我就是回来伺候它的。”祁宗朝鸦眨眨眼,换来对方不屑的眼神。

    “好了好了,东西也帮你送到了,我就不打扰了。”女人说着把手里提着的蔬菜放在桌上,转身欲走。

    “云舒”祁宗叫住她。

    “嗯?”

    “别太难过。”

    女人的眼神黯了一下,苦笑说:“我知道。”

    随着门关上的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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