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怪谭之人间鬼味 作者:躺下爷压

    鬼了能碰到人也是情有可原。

    “你还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封百岁四处看了看,最后锁定路边的一个垃圾筒,“比如这样?”话音刚落,那个垃圾筒突然飞起来朝着墙直直撞了过去,“哐当――”一声,垃圾洒了满地。

    祁穆毫不犹豫地跑开,封百岁悠闲地跟在他身后,等远离了事发现场,祁穆才问:“刚才怎么做到的?”

    “我想让它飞,它就飞了。”

    “对人也行吗?”

    封百岁看了祁穆一眼,又瞥了眼旁边的墙壁,然后说:“不行。”

    “你刚才不会是想让我去撞墙吧?”

    封百岁移开视线,回避了这个问题。

    绝对是!

    祁穆黑着脸又问:“还有没有别的?”

    “暂时没发现。”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封百岁转头看向旁边矗立的居民楼,“我要去扔花盆那家看看。”

    “不先去医院?”

    “人都死了,为什么要去?”

    “好吧”祁穆也跟着他抬头向上看,“你知不知道是几楼?”

    封百岁想了想,“五楼。”

    “走吧。”祁穆抬腿刚要走,就见封百岁很悠哉地开始向上飘。

    祁穆无奈,在下面对他道:“我是人,必须走正常路线。”

    封百岁很快降下来,瞥了他一眼,祁穆坚信那眼神里全是浓浓的嫌弃。

    一人一鬼最后还是以正常的方式绕到小区里面,再从楼梯上去。

    祁穆觉得封百岁绝对不是什么宽容的人,更何况这是“杀身之仇”,待会儿上去以后会很棘手,于是决定先问问当事人:“你见到人以后要做什么?”

    封百岁飘在前面,头也不回地答道:“看心情。”

    答案很玄,此事凶险。

    祁穆还在心里斟酌着见到以后该怎么办,人已经站在了五楼门口,伸手按铃时迟疑了一下,问旁边的封百岁:“你确定是这家吗?”

    “试试看。”

    那就是不确定!

    祁穆一边腹诽,一边按下门铃,电子音乐声传了出来,他们耐心地等到音乐响完,门里却没有动静。

    又按了一次,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是不是不在家?”

    正当祁穆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开了,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婆婆,她真的很老很老了,佝偻着干瘪的身子,脸上全是深深的褶皱,吊着两只大眼袋吃力地看着祁穆。

    “你好。”祁穆不自在地说。

    老婆婆仔细看了他很久,忽然恍然大悟道:“啊你是楼下小美的儿子吧?”

    “嗯?我不是”祁穆急忙摆手。

    “小美又让你送东西给我啊?跟她说了多少遍不要客气嘛真是的”老婆婆自说自话地让开身子,道:“别站在外面,快进来。”

    祁穆只好提高声音解释道:“您认错人了,我不是您的邻居。”

    “啊啊啊”老婆婆仿佛没听见似的,一个劲点头,笑眯眯地道:“那你就是少先队员,来看望我们这些老东西的,对不对?”

    “少先队员”祁穆小声重复着这个曾经很熟悉现在很陌生的称号,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老婆婆站在门里向他招手道:“来来来,很久没有小孩子来了,进来坐坐,阿婆这里有水果糖。”

    这是在诱拐小孩子吗?

    祁穆看一眼封百岁,后者对他道:“进去。”然后当先越过老太太的身体,飘进了屋里。

    祁穆只好硬着头皮进去,在屋里打量了一圈,这房子的地段很好格局也不错,价钱应该不便宜。

    不过房子里的摆设却很简单,鹅黄色的木头柜子,墙上挂着风景画挂历,窗户边放着一张藤编摇椅,整体透着一股七八十年代的陈旧感,与宽敞的房间有点格格不入。

    祁穆想起自己的外公外婆,小时候每次去他们家都有这种感觉,眼前仿佛又见到阳光从老式窗户照进来,洒在马牙石混水泥的地板上,很亲切又很遥远。

    他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老婆婆真的端来一个塑料果盘,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糖,看包装应该已经放了很久,是祁穆小时候喜欢吃的那种。

    “快吃快吃。”老太太坐在旁边,殷切地看着他。

    祁穆不忍拒绝,随手拿了一颗撕开包装纸,封百岁忽然出声提醒他:“过期了。”

    祁穆略一迟疑,还是把糖吞了下去。

    老婆婆满意地笑开了,又问:“好不好吃?”

    祁穆连连点头,想了想,还是开口问她:“阿婆,你今天早上有没有掉过一个花盆?”

    老婆婆想了想,开始回忆:“今天我五点钟就起床了,还下楼走了一圈,人老了,走得不远,以前我能一口气走到龙湖再转回来”

    “阿婆,花盆。”祁穆忍不住提醒她。

    “啊,花盆啊我回家以后都要去阳台看看,今天发现那盆小杜鹃长大了,花盆太小,就说给它换一个你要不要看?刚换好的,我这些花花草草长得可漂亮了!”老婆婆说着就站起来向阳台走去,她腿脚似乎不太好,祁穆赶紧追上去扶着。

    来到阳台,老婆婆一一指给祁穆看,哪棵花叫什么名字,直到封百岁在旁边说:“花盆。”

    祁穆只好又出声提醒她。

    “哎呀,要让你看杜鹃嘛年纪一大,记性就差那棵小杜鹃我最喜欢了,平时都放在那里”老婆婆往边上一指,那里摆着两盆蝴蝶花,中间刚好空了一块。

    “小杜鹃呢?我记得换好盆明明是放在那儿呀!”老婆婆有点着急,转身在其他地方找起来。

    祁穆和封百岁对视一眼,看来是花盆没放稳,被风一吹就下去了。仗着老婆婆耳朵不太好,祁穆小声说了一句:“这都让你碰上,真够倒霉的。”

    封百岁手一挥,又有一盆花摔出了阳台。

    “你这人”祁穆没工夫教训他,赶着老婆婆发现之前把她带回屋里,所幸老人家记性很不好,聊了一会儿又把小杜鹃的事情忘记了。

    作者有话要说:~~o(_)o ~~希望看文的大大们都多多少少留个言

    让我知道有人在看,才有激情写下去呀!

    9

    9、封百岁之死(下)

    从老婆婆家告别出来,她还一直说:“下次再来下次再来”祁穆至始至终没有把花盆砸死人的事情说出口。

    转身要走,却碰上一个上楼的中年女人,手里还端着一个砂锅,看见祁穆,一脸惊奇地道:“你难道是来看林婆婆的?”

    原来她姓林。

    祁穆有些莫名地点点头,那个女人连忙把锅放在楼梯上,拉着祁穆说:“你应该不是她的孙子吧?我见过她的孙子一次,还小得很哪!是不是亲戚的孩子?”

    “其实”祁穆随口编了一个,“我是旁边学校的学生,做社会调查过来这边看望孤寡老人。”

    女人拍拍他的手,“那也好!你有时间多来看看她,这林婆婆啊,年纪很大了,有点轻度老年痴呆,经常不认人,不过很喜欢小孩子的!”

    “她以前住在乡下,儿子出息了就把她接进城里带孙子,还买了这套房子,但是后来她儿子要去大城市发展,这回林阿婆死活不愿去了,就留在这里。原先还请了个小保姆,但是她嫌人家乱动她的东西,就瞒着儿子把保姆辞了,一个人过”

    “你瞧瞧今天早上,好像花盆就是从林阿婆阳台上掉下去的,这事我都没敢跟她说,不知道人死了没有,哎呀这可麻烦了,是不是要让她赔钱啊”

    女人话很多,但她说的是老婆婆的事,祁穆就一直听下去。

    后来她自己发现锅里的汤快冷了,赶紧端到林婆婆门前,祁穆帮她按了门铃才下楼。

    走出楼梯口,祁穆问封百岁:“恨不恨她?”

    封百岁不屑地撇嘴。

    “接下来呢?”

    封百岁想了想,对他道:“我回家里看看。”

    “那再见。”祁穆和他告别,一人一鬼分别沿着两个方向离开。

    这一天经历了封百岁死亡的冲击,以至于晚上躺在床上,祁穆花了很长时间才睡着,刚刚进入梦乡,又被大黑的叫声吵醒。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祁穆看见大黑进了自己的房间,正对着床这边吼。

    “大黑,怎么了?”今天它有点奇怪,以前绝对不会半夜吵醒他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祁穆支起身子,猛地发现床尾坐着一个人,立刻紧张起来,死死盯住对方,一边伸手按开了灯。

    “是我。”

    灯亮起来的同时,那“人”忽然开口说话了,祁穆微愣,原来是封百岁。

    “你在那儿坐多久了?”

    “刚来。”封百岁看向从刚才开始一直狂吠不止的大黑,皱眉道:“你这只狗很吵。”

    祁穆下床摸了摸大黑的背,狗叫声立刻停止了,“你应该反省一下为什么大黑那么讨厌你。”

    “我没兴趣让一只狗喜欢我。”封百岁也飘下来,这时他总算发现了在房间门口探头探脑的撞死鬼父女,确切的说是撞死鬼在探头,他闺女直接把头提到门框中间,光明正大地看着。

    封百岁看了那两只鬼一眼,对祁穆道:“你家的人长得不太合理。”

    没等祁穆说话,断头女鬼先冲进来道:“小朋友,别嚣张,你还是人的时候我们就见过你!不知道吧?我们一直在你旁边飞来飞去,早就评头论足不知道多少次了!”

    封百岁转头问祁穆:“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继续看不见?”

    祁穆摇头,解释道:“他们不是我的家人,只是寄住在这里。”

    女鬼气得还要说,撞死鬼大叔急忙拉住她,“闺女,你也看见了,他不怕床头的那道符,俺们肯定打不过他!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祁穆这才意识到床头还贴着一道符纸,竟然对封百岁没有用,他看一眼床头,又看一眼封百岁,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不是回家去了?”

    封百岁轻描淡写地道:“嗯,回过了。”

    “那怎么又来我家?”

    “没别的地方可去。”

    “你又不是没有家”

    “不想去。”封百岁斜了撞死鬼父女一眼,“连那种都能在你家寄住,我就不能?”

    祁穆睁大了眼睛,“你要住我家?!”

    “多谢款待。”封百岁丢下这句话,慢悠悠地飘出房间。

    这样一来,家里就有三只鬼了,再加上大黑简直麻烦透顶!祁穆想想就觉得头大,但是他实在太困了,还是决定先睡醒再说。

    第二天一早,祁穆要去学校,封百岁表示愿意同去。

    祁穆拒绝,封百岁再次表示想要同去。

    于是,祁穆无奈地被同去。

    到了学校,祁穆问封百岁:“你不去自己班上看看吗?”

    “没意思,我倒是很想去你的班上看看。”

    祁穆只好径直去自己的教室,刚走到门口,班上一个不怎么熟悉的男同学从厕所里出来,看见祁穆,便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祁穆愣住。

    一进门,他就发现气氛不对,教室里的所有人――不论是正在说话的,还是正在看书的,全部抬起头看他,然后又都装作在忙别的事,生硬地移开视线。

    一头雾水地在座位上坐下,方纪跑过来打招呼,祁穆问他:“这是怎么了?”

    方纪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昨天你不是让我随便想个理由帮你请假嘛”

    祁穆顿时明白了一半,冷静地问道:“你都说了什么?”

    “我就是说被花盆砸中的那个人是你的朋友,你要去医院看他。”

    “还有呢?”

    “还有昨天晚上大家都听说了,那个被砸中的人不治身亡”

    “所以全班都认为我会痛哭流涕、不能自拔?”

    “嘿嘿”方纪讪笑两声,又小心翼翼地问:“死的人是不是那个封百岁啊?就是最近和你走得很近的那个?”

    “是啊是啊。”祁穆敷衍地回答,心里暗道你说的那个封百岁就在你身后,确实走得很近。

    方纪竟然还叹了一口气,也拍拍祁穆的肩膀道:“不要太难过了”

    “”

    这时上第一节课的老师走进来,是祁穆他们班的班主任,一个挺年轻的小姑娘。

    看到祁穆,班主任脸上立刻出现一个很难过的表情,“祁同学,这件事情我们都很沉痛但是你要尽快走出阴影,老师和同学都会帮助你的”

    祁穆忍无可忍,站起来道,“老师,我今天请假。”

    “啊?为什么?”年轻的班主任一脸迷茫。

    “因为我很难过、很难过。”祁穆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提起书包扬长而去。

    身后传来班主任的声音:“要去医院的话注意安全”

    封百岁飘在祁穆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谢谢你为我痛哭流涕、不能自拔。”

    祁穆咬牙,这句话幸灾乐祸的意味太明显了。

    出了学校,祁穆忽然停下来,对封百岁道:“你家在哪里?”

    封百岁皱眉,“你要干什么?”

    “去你家。”

    虽然要来封百岁家的话是自己说的,本来是想让他浪子回头,自觉自愿地回家去住,但是现在面对着一张双眼红肿的脸,祁穆又说不出话来。

    “你就是祁穆?我们家百岁经常说到你,又不带人来给我看看,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祁穆局促地道:“阿姨,真对不起,我过来也没带点东西。”

    “带什么东西,家里又不缺。”封百岁的妈妈举手投足带着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让人很舒服,“你能来看看我就好了,百岁的爸爸整天在外面忙,现在百岁又走了就我在家,也没个说话的人。”

    祁穆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倒是封百岁的妈妈看出他的心思,淡淡地笑道:“你不用安慰我,虽然难过,但是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百岁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小时候我领他去算命的事?”

    祁穆点点头,“他说算命的大师看不见他十八岁以后的命格,所以您才给他改了名字。”

    “他那时候还小,记住的东西不多,其实啊那位大师还跟我说,百岁的八字找不到根,就像没有前世横空出现一样,他这辈子来做我家的孩子,不是报恩也不是讨债,是为了寻找,等他找到了,自然就会离开。”说到这里,她的眼神有一点黯淡,“大师说,百岁和我们家的缘分,只有十八年,我虽然给他起了‘百岁’这个名字,却也不指望他能一辈子陪着我。”

    祁穆忽然很想告诉她,封百岁现在就在她身边,但是犹豫再三,这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过了一会儿,她又高兴起来,对祁穆道:“昨天晚上,我还梦到百岁呢,他告诉我花盆掉下来只是因为意外,让我们不要为难那家的老婆婆。你说这是不是托梦啊?”

    “很有可能”祁穆看向封百岁,后者面无表情地挑眉。

    “说不定我们家百岁其实是神仙呢!”

    什么神仙妖怪倒是有可能

    祁穆在肚子里反驳,封百岁的妈妈突然拉起他的手,道:“小祁啊,百岁从小到大也没什么朋友,你是他唯一的朋友了,以后多来我们家玩啊,阿姨很喜欢你。”

    一不小心成了封百岁唯一朋友的祁穆,受宠若惊地挺直了后背,面对着封百岁戏谑的目光。

    封百岁的妈妈又拿出很多小点心塞给他,等告辞出来的时候,祁穆手上多了两个点心盒子。

    “收获不错。”封百岁评价道。

    祁穆尴尬地岔开话题道:“你妈妈很漂亮。”

    封百岁看他一眼,“不用妄想,她已经嫁给我爸了。”

    “”

    “我们把这些点心送给林婆婆吧,你介不介意?”

    封百岁无所谓地道:“这是我妈送你的,你想怎么样跟我没关系。”

    “那现在就去。”

    再次登上林婆婆家的楼梯,爬到四楼时从上面走下来一个人,是上次遇上的话唠女人。

    “你又来看林阿婆啊?真好。”女人边向祁穆打招呼,边拉开自家的门,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冲出来,抱着女人的腿道:“妈妈,好饿呀!”

    “馋鬼!一会儿就吃饭,等着我给你做”女人说着话,和小男孩一起进了门。

    祁穆和封百岁面面相觑。

    “她就是楼下的小美?”

    “那个小子就是她儿子?”

    祁穆不可置信地道:“我究竟哪里和他长得像?这样都能认错?”

    封百岁上下打量他,得出结论:“性别。”

    按了三遍门铃,林婆婆才开门,祁穆笑着叫她:“阿婆。”

    林婆婆恍然大悟道:“你来送报纸啊?不是说不订了吗?”

    看来她已经把祁穆完全忘记了。

    祁穆只好声音洪亮地对她道:“阿婆,你认错人了!”

    “哎呀,又认错了?那你是谁?”

    祁穆不知道怎么解释上次的来访,干脆说:“我是少先队员。”

    耳边听到封百岁的一声嗤笑,祁穆横了他一眼,努力让自己的脸看起来严肃一点。

    高兴的人只有林婆婆,她让开身子,道:“快进来快进来,以前也有少先队员来过,你们这些孩子真不错。”

    林婆婆还要去拿糖,祁穆连忙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把点心盒放在沙发前面的小茶几上,“阿婆,带点糕点给你吃,来尝尝。”

    “哟,真香,这些一块一块的是什么?”

    “这是桂花糕。”祁穆拿了一块给她。

    “真甜呀”林婆婆眯起眼睛道:“不过比不上自家做的。”

    “阿婆,你还会做桂花糕?”

    “当然会,我们那儿的女人都会住在农村那会儿,院子里就有一棵桂花树,桂花一开那些小娃娃可高兴了,天天围着我要桂花糕以前我家老头也最喜欢吃我做的桂花糕,不过他走得早,这几天我老梦见他在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下面等我,要是我死了,能埋在树下就好了城里的人死了还要送去烧,挺大的一个人,烧了只剩下灰,能把灰撒在桂花树下面也好呀”

    林婆婆絮絮叨叨地说着,祁穆一直没有打断她,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才起身告别,婆婆送他到门前,又把另一盒点心塞给他。

    “阿婆,这是我送给你吃的。”祁穆把点心推过去。

    “好东西要大家吃嘛我怎么吃得完,这盒你就和他一起分着吃。”林婆婆笑眯眯地看向封百岁。

    祁穆一惊,和封百岁从林婆婆家里出来以后,问他:“她能看见你?”

    “上次看不见。”

    “听说快要死的人才能看见鬼是不是真的?”

    “不清楚。”封百岁淡淡地说。

    祁穆始终不放心林婆婆的情况,两天以后又和封百岁一起按响了她家的门铃。

    但是这一次,开门的不再是熟悉的婆婆,而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你找谁?”对方问道。

    祁穆张开嘴,半天才说出:“我是附近学校的学生,来看看林婆婆。”

    男人语气低落地道:“家母昨天去世了。”

    “啊”祁穆的目光越过男人的手臂,落在窗前的摇椅上,林婆婆躺在上面,微微眯起眼睛,很惬意的样子。

    男人说道:“我们现在忙着处理后事,暂时不能招待你了。”

    “没关系。”祁穆又看了林婆婆一眼,“婆婆让我告诉她的家人,希望能把骨灰埋在以前农村住的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下面。”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对祁穆点点头,“谢谢你。”

    祁穆转身下楼,林婆婆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老公,这张摇椅怎么自己在动啊?”

    “可能是风吹的吧”

    这天晚上,祁穆做了一个梦,他看见一棵桂花树下站着两个手牵手的人,看不清他们的面孔,却能闻到清淡的桂花香气。

    睁开眼睛,那花香还真实地充盈在鼻间,祁穆起身走出房间,封百岁坐在沙发上,正在吃面前的那盒桂花糕。

    “你还需要吃东西?”

    “不需要,但是可以吃。”

    挥之不去的花香,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祁穆愣愣地坐下,封百岁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他嘴里。

    下意识地咬下去,祁穆鼻头一酸,轻轻地说:“好甜”

    作者有话要说:求动力~~求激情啊~~

    10

    10、朋友(上)

    自从封百岁死后,似乎又发生了很多事,当祁穆想起来带大黑去散步的时候,已经快过了一个星期。

    最近撞死鬼父女好像找到了新的乐趣,相对的缠着祁穆的时间也大大减少,所以这次散步,随行的鬼只有封百岁。

    祁穆想起了龙湖边上的吊死鬼,便下意识地沿着湖岸边走,果然,没过多久,头顶上就传来一个温和又带着惊喜的声音:“你又来了。”

    祁穆抬头,吊死鬼从树梢慢慢飘下来,落在他面前,微笑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祁穆点头回应。

    吊死鬼注意到旁边的封百岁,“这是新朋友?”

    “算是吧活着的时候就认识,前几天刚死的。”

    封百岁不满地道:“‘算是’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们感情很好啊。”吊死鬼笑笑,走到护栏边,看向平静的湖面。

    祁穆也走过去,对大黑招招手,“大黑,过来这边。”

    大黑殷勤地摇摇尾巴,冲封百岁吼了一声,然后乖巧地跑过去在他脚边趴下。

    “你上辈子是不是杀了大黑全家?”祁穆嘲笑道。

    封百岁黑着脸靠在石柱上不说话。

    吊死鬼看看他俩,语气羡慕地道:“以前我也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可惜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怎么会?”祁穆好奇道。

    吊死鬼淡淡一笑,“因为他对我下了杀手啊。”

    “”

    他好像若无其事地说出了很了不得的话

    祁穆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拿不准应该怎么接下这话茬。

    吊死鬼看看他,了然地道:“吓着你了?其实在那个年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祁穆见他似乎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活着的时候,在考古研究所工作,你知不知道文革期间要搞批斗,特别是我们这些臭老九”

    祁穆点头道:“听过一些,好像还要自我检举揭发什么的。”

    “对,写大字报,可以检举自己,也可以揭发别人,不过到后来就没有人写自己了,都拼命想办法诋毁别人。”吊死鬼忽然笑了一声,像是在讽刺当时那些人的心态,又像是在嘲笑自己,他望向前方夜灯照不到的黑暗,接着说道:“我的那个朋友也是研究所的,我们算同事。那时候我和他都被这件事逼得很紧,要不要害人的问题让我们很煎熬,我们都是文化人,心里自然有一条道德底线。最后我们约好,干脆自己揭发自己”

    祁穆打断他道:“不能不写吗?”

    “不能。每个人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指标,必须写多少张大字报,是有规定的。”吊死鬼解释道。

    “后来呢?后来你们真的这样写了?”

    吊死鬼道:“我的确写了我自己,不过不知道他是怎么写的。写完那天,我们一起去喝酒,可能是当时的前途太灰暗,也看不到什么实现理想的希望,说着话不知不觉都喝得有点多,后来我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背着我走,然后脖子上一紧,才发现人已经挂在树上了,他在旁边忙着加固绳子,一边对我说:‘反正现在如果不害人就是被人害,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对不对?’”

    “他为什么杀你?”

    “我刚死那段时间,也每天在想这个问题我们以前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丧气的时候也说过不少在当时看来是‘反革命’的话,大概他怕我没有遵守诺言,把他揭发出去吧。”

    “不遵守诺言的人不是他吗?”

    “是呀,我一开始也很生气,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为他的自私赔上性命。但是很多很多年过去,我就想通了”吊死鬼淡淡地道:“那个时代,所有人都是浮躁的,来自社会、来自身边的人、来自自身的压力都非常大,每个人的精神随时都是紧张的,没有放松的时候,可能被任何人背叛,可能背叛任何人,‘信任’这种东西几乎不存在这种情况下,人很容易崩溃。他一定不相信我会真的揭发自己,而且作为掌握他‘把柄’最多的人,最有可能揭发他,我不能怪他。”

    回去的路上,祁穆一言不发,一直持续到进家门,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封百岁问他:“你在想什么?”

    祁穆忽然道:“你想不想去投胎?”

    封百岁一愣,随即沉下脸道:“你怕我害死你?”

    祁穆白了他一眼,解释道:“通常鬼对人间不再有牵念的话,就会去投胎吧?你看,你妈那边已经想开了,林婆婆的事情也结束了,你留下来的理由是什么?”

    封百岁沉默了半晌,道:“你说投胎怎么投?”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祁穆想了想,“我们去寺庙试试吧!不是都说念经可以超度亡魂么。”

    于是这个周末,祁穆和封百岁如约出现在寺庙门口。

    “大雄宝殿里每天都会诵经,我们去听听看。”

    封百岁问他:“大雄宝殿在哪里?”

    祁穆抬手指向面前高高的山头,“就在那上面。”

    封百岁面不改色地道:“那我们走吧,只要你能爬得动。”一边说着一边悠哉地向前飘去。

    祁穆愤愤地跟上。

    爬到一半,封百岁发现不对劲。

    “为什么走来走去的都是光头女人?”

    祁穆理所当然地道:“因为这是尼姑庵啊。”

    封百岁挑眉,“如果被尼姑超度,下辈子会不会投胎成女人?”

    祁穆严肃地回答他:“这要看因缘。”

    “换一家。”

    “不行,这是本市唯一一间寺庙。”

    好不容易登上山顶,矗立的大雄宝殿确实气势雄浑,就是稍嫌孤单了点,方圆十里,仅此一殿。

    老远就听到木鱼的敲击声,祁穆和封百岁走到殿前,香炉里烟雾缭绕,几十位法师齐齐跪在蒲团上诵经,气氛肃穆庄严。

    他们听了一会儿,祁穆转头去看封百岁,什么变化也没发生。

    “你就没有一点感觉?”

    封百岁思考以后回答:“觉得很吵算不算?”

    “”

    超度之法,宣告失败。

    回来以后,祁穆一直很积极地帮封百岁寻找投胎的方法,但是没有什么实际的收获,最后他想到了神棍张老头。

    “我带你去问问他吧,大黑的魂是他稳住的,说不定会有办法。”

    封百岁不置可否地问祁穆:“你就这么想让我去投胎?”

    祁穆认真地道:“不是想,是觉得你应该去投胎,孤魂野鬼的日子没有那么好过的,随时有可能魂飞魄散,我是为你好,知不知道?”

    封百岁撇嘴,慢悠悠跟在他身后。

    祁穆凭着记忆在巷子里绕来绕去,总算找到了那个小小的铺子,刚好有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祁穆一看,忙对封百岁道:“你快躲一下!”

    封百岁看看那穿唐装的一老一小,挑眉道:“认识?”

    “是戚卜阳,他旁边的老头不认识。”

    封百岁想了想,“戚卜阳是谁?”

    祁穆解释道:“就是送我护身符的那个。”

    “哦。”封百岁想起来了,于是对这个人的印象更不好了。

    祁穆推了他一把,着急道:“天师能看见你的!快躲起来!”

    封百岁不情不愿地隐匿了身形,几乎就在同时,戚卜阳注意到了祁穆,“你怎么在这里?”

    祁穆指指张老头的摊子,“来算命啊。”

    “你还会算命?”戚卜阳不相信地瞅瞅他。

    祁穆镇定地道:“因为很便宜。”

    这时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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