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吾妻,吾妻 作者:南大

    “周大夫,你是五王爷派来的罢?”

    周大夫摸着胡须嘿嘿一笑并不答话。

    洛云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拿过一旁的水囊,喝水的过程中,有些事已经在他脑子里转了几个弯。

    “周大夫有话直说。”

    周大夫撩起车帘往外看了看,确定车外只有马夫之后这才拿出一小包东西递向洛云京。

    “这是何物?”洛云京绷紧身子一脸警惕。

    “百日醉。”

    百日醉?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百日醉乃是皇家的秘制之药,此乃慢性毒药,无色无味,即便是银针也查不出来。百日醉,药效如名,服药之人犹如喝醉一般成日昏昏沉沉,三个月之后自会醉死梦乡无迹可寻。良久之后,洛云京缓下情绪冷冷一笑,“周大夫这是何意?”

    “洛夫子心知肚明。”

    “还请周大夫言明。这百日醉可是好东西,若是洛某一个不小心会错了意,这好东西岂不是浪费了?”

    周大夫张嘴正想说话时马车外传来了马蹄声,他赶紧将手里的东西丢到洛云京的膝盖上,洛云京一惊,连忙将东西藏了起来。

    ……

    这天晌午时分,官道上的一家茶摊生意正隆,就在这时,一辆马车远远行来,马车上的车夫戴着一个避阳的斗笠,斗笠压得低低的,让人看不清面孔。马车停到茶摊边上,车夫跳下马车挑起车帘子,不稍一会儿,两个娇俏小姑娘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定眼看去,这两个小姑娘竟是难得一见的双胞胎。两个小姑娘一粉一绿的穿着格外惹眼,手里各自提着一个胀鼓鼓的小包袱,只见她们巧笑嫣然的站在一旁似在等待着什么。

    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了门帘上,只见一个身着靛蓝色衣衫,领口与袖口都有月白色滚边的年轻公子从车内探出身来,那年轻公子有一头柔顺的长发,长发有一半被他随意挽在后脑,微微抬头,那张精致的容貌便显现了出来。

    好一个娇俏的公子哥儿!看到他的人纷纷在心里赞叹了一把。来人正是祁梧栖一行人,穿粉红色长裙的是双蝶,穿翠绿色长裙的是双燕,头戴斗笠的是卫风,从马车出来公子便是他们的主子祁梧栖。

    “老人家,来四碗凉茶。”

    “好叻,客官稍等。”

    这凉茶来得快,祁梧栖等人刚坐下,茶摊的老汉便端着凉茶走了过来。见老汉放下凉茶准备离开,祁梧栖连忙开口将他唤住。“老人家,这泷州过来的军队路过这里?”

    老汉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连连点头,“路过路过,前日才路过这里。老汉活了一辈子,这支军队啊还是老汉见过最懂规矩的。”

    “怎么说?”祁梧栖来了兴趣。

    “以往的军队经过这里时闹腾得可厉害了,可这次不一样,那几万大军路过这里时除了脚步声什么声音也没有,那气势……”老汉伸出大拇指比了比。

    “那是允王爷带的军队,前两天我在穹县看到过,当时有几个官兵私自离开军队跑到县城内生了事,允王爷知道后亲自带人将几个官兵抓起来当街打板子,足足大了五十大板,打得那个狠啊……”一个年轻的汉子突然插话进来。

    老汉瞪了他一眼,“小伙子你懂什么?允王爷这是在执行军法,几万人的军队要是没个规矩,这遭殃的第一个就是咱们老板姓。”

    对方挠了挠耳腮嘿嘿一笑便不再搭话。

    祁梧栖忍着笑意端起凉茶喝了一口,再次抬头时却发现双蝶双燕睁正盯着他捂着偷笑。片刻之后他反应过来,白皙的脸上泛起了一抹可疑的红色。

    这一路上祁梧栖一直在打探军队的消息,而这些消息中总会出现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云王爷应青录。双蝶双燕这两个丫头聪明得很,有些事情稍作一想,那心啊就跟明镜儿似的。

    双燕:啊!公子害羞了。

    双蝶:别看公子性子冷清,其实他的脸皮儿可薄了。

    双燕:是啊是啊,不过公子脸红的样子真好看。

    双蝶:卫哥哥,咱们家的公子好看么?“

    卫风:……

    ……

    祁梧栖连追十几日后终于追上了,远远看去,大军所过之处溅起滚滚尘烟,几万人的脚步融合在一起,那气势竟是威猛无比。

    祁梧栖的记忆力极好,走过一遍的路他便能记得清清楚楚。抬头看了看前方,快到卧龙山口了。卧龙是大应的第一大山脉,连绵起伏达数百里,奇峰险峻,峡谷众多。尤其是山口这一代,算上兵家必争的险要之地。祁梧栖从初次经过这里时就已经研究过这里,这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形,只要好好的守住卧龙山口,那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找个地方停下吧。”

    “为何不走了?”双燕一脸不解。

    祁梧栖对他收回目光寻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三顶谷底均不宜扎营。”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卧龙口,“这卧龙口的一关口叫天狭门,顾名思义,这山与山之间仅有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而这条羊肠小道是大军的必经之路。大军若在这个时候进入关口,天色一旦黑尽,那么必然会扎营谷底。双蝶你且想想,若是在他们扎营之后突然有敌人封住出口,那几万大军的结果会是如何?”

    双蝶偏着脑袋略想片刻之后便明白了过来,“若是敌人封住出口,那他们岂不是成了瓮中捉鳖?”

    祁梧栖轻轻一笑,“这是扎营大忌,”他的话刚一说完,前方的大军就慢慢的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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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里,斯里慢条的将剩下的半个蜜梨吃完后,祁梧栖掏出一条帕子擦了擦嘴。一旁的应青录斜眼一瞄,心说这人擦个嘴怎会如此好看?目光微微落在那张帕子上,他瞬间认了出来,那是玉大娘送给他的那条绣有青莲的帕子。看他小心翼翼的折叠好重新放回怀中,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吊在心里不上不下。

    “京都何家惨案你可曾听说?”祁梧栖抬眼看他。

    应青录挑眉,不说知道也不说不知道,“那是老五的人。”将左腿架在右腿上,顺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来。

    “这件事你怎么看?”虽未亲眼见到,但是一想起何家一百多口人全被人挖了心脏,祁梧栖的心里就慌得厉害。

    “为了什么事杀人灭口吧。”话语间,应青录已经打开小纸包拿起一块东西递送到祁梧栖的嘴边。

    祁梧栖本能的张开嘴,熟悉的味道让他瞬间一愣,“牛轧糖?”

    应青录眯眼一笑,“这玩意挺好吃。”

    “……”

    “何宽一家被人杀害的原因其实并不难猜。何宽一直是我五弟应崇敬的人,在我五弟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灭门无外乎两个可能。一是何宽搞砸了应崇敬的事暴露了身份,应崇敬怕他坏事所以直接杀人灭口。二是何宽知道了另外一个人秘密,对方怕他将事抖露了出去,所以遭到了灭门。”

    “所以不管凶手是谁,对方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自保而杀人灭口?可杀人灭口又何必挖人心脏?……这件事只怕没有杀人灭口那么简单。”

    应青录拿起一块牛轧糖放到了嘴里,“靠猜测是猜测不了的,何宽是应崇敬的人,他的死定然有什么秘密在里边,待我回了京都会派人去细查一番。”

    “不管是何原因,事情只与何宽有关,又何必将何家上上下下一百来口人斩尽杀绝?那么多无辜的生命……”祁梧栖皱着眉头轻轻一叹。

    应青录的脸色微微一沉,“有些事即便叹气也挽回不了什么。”

    祁梧栖猛然回神,他怎会忘了青录所经历的那些事?“对不起,我……”道歉的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见应青录一脸疑惑,于是连忙改口道:“有个一人你要小心防范。”

    “谁?”

    “你身边的……”

    “王爷,卧龙山卧龙军首领孙长耀求见。”段靖的声音从马车外响起。

    祁梧栖愣了一下后一把抓住应青录的手低声道:“大军离开泷州之前洛云京前来找个我,此人并非善类,你要小心提防。”

    应青录抽出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放心,我心里有数。”

    ……

    应青录离开后,祁梧栖摸着发烫的脸颊微微勾起了唇角。这个青录啊,到底是从何处学来的流氓举动?

    “公子。”两颗脑袋从车帘外探了进来。

    祁梧栖不动声色的放下手,“上来吧。”

    双蝶双燕得到应允后连忙爬上马车一左一右的坐在了祁梧栖的身边。

    “咦?这是什么?”坐在马车左边的双燕连忙将身旁的东西拿了起来,“牛轧糖?”

    祁梧栖一听连忙伸手拿过,看着纸包里的几块牛轧糖,心情顿时又好上了几分。

    “哦……原来是应公子送来的啊。”双蝶双燕不愧是双胞胎,这说出来的话和声调仿若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祁梧栖的脸颊又是一红,好在车厢里光线不足,不然双蝶双燕又该笑他了。“明日还要赶路,你们早些休息吧。”说着,他拿起一件外套离开了马车。

    七月的天昼长夜短,睡在火堆旁的祁梧栖被拔营的大军惊醒,睁开眼时,双蝶双燕已经从溪水边打来了凉水守候在一旁。

    远远望去,大军的前锋部队已经开始进入卧龙山口。

    “祁兄,准备走了。”振丰镖局的钱磊扯着嗓门大喊了一声。

    祁梧栖回头看去,只见振丰镖局的人已经推着飙车走了过来,“过了卧龙山你们就要转路去支东了吧?”

    “是啊。这卧龙山不好走,祁兄跟我们一起吧,人多有个照应。”

    “那祁某就谢过钱兄了。”

    钱磊是好意,且说又是同路,这左看右看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祁梧栖与振丰镖局的人结伴同行于大军之后。

    ……

    卧龙山亦有一支军队驻扎在此,这支军队叫卧龙军,昨日知晓应青录带领大军回京的消息之后就一直等在卧龙山的第二关卡为他们把关。

    待大军经过第二关卡之后,卧龙军的首领孙长耀不仅抚须一叹。

    “首领为何叹气?”孙长耀身边的副将出声问道。

    “何来叹气一说?我这是在感叹啊。”想起昨天夜里的谈话,孙长耀的心里又是一阵感叹。

    “感叹?”

    “比起他们来,你觉得我们的卧龙军怎样?这个允王……是个人物。”站在高高的巨石之上,孙长耀看着那越行越远的大军眯眼一笑,随即跃下巨石振臂一吼,“你们这些臭小子还愣着干什么?不想被人比下去就给老子练兵去。”

    ……

    “王爷,四王爷回来了。”

    当今七王爷煜王丢下笔站起身来,下一顺,他又缓缓的坐了回去,脸上的惊喜渐渐转为复杂。

    “王爷……”

    煜王看向自幼陪在他身边的喜公公,“人在何处?”

    “鸿门外边,正等着皇上宣旨进城。”

    “事情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王爷放心,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喜公公微微躬身。

    “四哥离开京都有九个月,这九个月京都发生的事肯定落到了四个耳中……”煜王略想了一下后拿起笔快速的写了一封信,“给右相送去,要快。”

    喜公公拿着信离开后,煜王起身在屋子里来回的走了两趟后突然站定,“来人,更衣。”

    ……

    应青录带着大军等候在京都的鸿门外,而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祁梧栖等人却马不停蹄的从另外一个城门进了京都。

    “主子。”

    “他进京了?”应青录伸手拍在褐影的肩膀上。

    这一拍倒是把褐影吓了一跳,主子最是厌恶与人亲近,怎么这会儿……?“主子,祁公子住在南城的长井街。”

    应青录满意收手,“恩,这些天辛苦了,去盯紧周大夫,他的一举一动本王都要知晓,顺便去查一下何家的事。”

    “是。”脚步声从外边传来,褐影施展轻功跃出窗户。

    接到圣旨后,应青录带着大军穿越鸿门威风凛凛的进入了京都,闻风而来的百姓夹道欢迎,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整个京都陷入了沸腾之中。

    大应皇帝应永乾带领着文武官员来到宫门前,当他们看到马背上那个身着红色大战袍的人时心里大为一震。

    待他们回过神来时,那个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前。

    翻身下马,跨步上前,屈膝跪下,一系列的东西一气呵成。

    “儿臣参见父皇。”清冽的声音,平稳不起伏,带着几分皇家之子特有的冷傲。

    应永乾顿时回神,上前一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手将人扶起,“皇儿一路辛苦,泷州风尘让皇儿成熟稳健了不少啊。”扶人的过程中,应永乾将千思百转的心收了起来。

    “儿臣不辛苦,倒是让父皇担心了。”应青录顺势起身。

    “随朕回宫罢,给朕说说泷州的事。”

    ……

    对于皇家的应酬,生在皇家的应青录早已习惯,然而这一次他偏生起了意思累意。气场横辉的大殿,不绝于耳的歌舞,文武百官的恭维,父皇言语间的试探,太子眼中的恨意,五弟七弟的假笑……竟让他渗得心慌。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而这种感觉又是从何而起?

    从皇宫出来后不久,二十六箱银两便跟着送到了允王府。这二十六箱银两中有十箱是赐给允王应青录的,另外十六箱是用来犒赏打了胜仗的大军。应青录看着这些银两琢磨半天后唤来大军的校尉姜仁直,“二十箱拿去犒赏众位将士,战死的让他们的家人来领,五倍。剩下的六箱你们收好,军中有什么要添置的就尽量添置,有多的拿去改善伙食。谁敢克扣,不用给老子回报,直接斩了了事。”

    姜仁直对于大军的犒赏心中有数,当应青录说出这些话时,大好的男儿顿时红了眼眶,喉咙涩得厉害,有好多话想说,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军之中,有一部分人最初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糊家养口,一旦上了战场,是死是活谁也说不准,说白了,那点糊家的粮饷可是用命在换。以往打仗回来,那犒赏总是一拖再拖,等他们拿到手中时,有一半被那些贪官们污走了一半,是而拿到手里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如今,他们是第一次直接收到犒赏,那战死的亦是第一次收到五倍的补贴。

    姜仁直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什么话也未说,只是当着应青录的面嘭嘭嘭的连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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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丰游的古明阁于大应一百三十七年八月十七正式转为易汉堡,它安于江湖,不再与朝廷有任何的瓜葛。因为祁梧栖曾说对钟丰游说过,太子之所以对他下黑手,是因为古明阁的立场含糊不清才招来了祸事。当初太子未立,那些皇子与官员纷纷找上门来让古明阁办事,为此古明阁知晓的秘密自是不少。应智祥当上太子后野心膨胀曾想将古明阁的纳入羽下为他所用,偏偏古明阁的主人钟丰游不吃他那套拒绝于他,应智祥的心眼颇小,在他看来这番拒绝摆明了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地动与战乱,于是这才起了心思想要毁了古明阁。古明阁的富有程度他心里也大致有数,若了一举夺下古明阁,一能为皇帝消除隐患,二能夺得钱财以解燃眉,三能一消心头之恨,四能保住己身秘密。是而明知古明阁不好对付,但是这一二三四条理由却足以让他痛下杀手。

    钟丰游听完祁梧栖的分析之后,这才狠下心将安置在朝廷之中的一些眼线该召回的召回,该隐匿的隐匿,该杀的杀,其目的有二,一是为了剪断古明阁与朝廷的关系,二是为了不让那些眼线有任何机会背叛古明阁而走漏有关古明阁的任何消息与风声。

    莫看钟丰游成日没个正形,可他到底是个踩着人血爬上阁主之位的江湖中人,他的心狠与手辣只有身处于江湖之中的江湖人才清楚明白。古明阁突然的沉寂在江湖上短暂掀起了风波,是的,短暂,必定江湖事多,太多的事蜂拥而出,那些过去的往事自会被时间掩埋。风波虽过,可江湖上仍旧有不少人私下言论此事,因为古明阁只是突然隐匿了,但隐匿不等于不存在。

    钟丰游带着人马在北方的易中突厥而起,在外人看来,易汉堡的出现犹如一匹野狼闯入了羊群之中,惊奇了一片混乱。而钟丰游本人在易汉堡正式建成之后发挥了【商人】本色成天在收买小帮小派,那流氓劲直让朗明、白策、黄百里等元老摇头叹息。

    自从一个月前受到了祈梧栖的来信后,他直接由流氓化身于恶霸,以恶霸行为横扫易中,其心心念念的就是早一日稳住脚跟,便能找一日去找祈梧栖算账。

    而回到京都的祈梧栖亦是忙上忙下没有一日安生。回到京都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去查何家命案,隐约之中,他觉得此事与五王爷脱不了关系,第二件事,便是有关于应青录的【流言事件】。回京都的途中,他发现那些流言越来越多,从泷洲到京城,稍做留心就能听到。第三件事便是每日与芳袖楼的摇铃见面,第四件事自然与应青录脱不了关系。

    两人回京到到现在也有数十日了,然而这数十日里两人却未曾见过一面。应青录回京的这些日子却是敏感之期,皇上、太子、五王爷、七王爷等人的眼线遍布于身,别说见个人了,只怕是吃个饭,睡个觉都有人盯着。在这等情形之下,除了他回京的前几日有不少的官员登门道贺之外,之后的日子里就剩下左相方闵之隔三差五的找上门去与他喝酒下棋聊天,闲来无事时,他便带着几个人去皇家猎场打猎。应青录行事依旧高调,然而但凡心人细细观察一番便能发现他的高调与以前有所不同。

    为解相思之愁,祈梧栖常常坐在状元楼上看他,然而这般的远看犹如饮鸩止渴,每看一次,想要站在他身边的欲/望便又浓上一分。伺候在他身边双蝶双燕最是明白他的情绪变化,看着自家公子时而傻笑时而锁眉魂不守舍的摸样,她们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这些时日,书信如雪花般的纷沓而至,与此同时,一个让人意外的人寻上了祁梧栖。那个人便是他在林中城的管家冯玉逍。冯玉逍表面上是他的管家,可他本人却是执掌易汉堡所有生意的第三把手,在生意上的这一块,除了钟丰游与白策,他的权利便是最大的。冯玉逍此处前来,是为祈梧栖三个前写给钟丰游的那封书信而来。

    当冯玉逍听到祁梧栖的嗤笑声,他只能垂着眼眸不动声色的继续喝茶。

    祁梧栖挑眉看着他,道:“玉逍,你还是另寻住处吧,我这地方太小没有多余的房间。”

    “咳。”冯玉逍咳了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桌面上,“二当家,大当家给你备了新的宅子。”

    “无需唤我二当家,若不介意,照旧唤我一声祁老爷罢。”以前倒是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可一回到这个年代,祁梧栖便觉得自己的名字实在是……“如今这地方虽小可住着也舒服,那新宅子玉逍你去住吧,账本整理好了我会叫人给你送去。钟大当家让你来这里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这些天你好生去忙,待你忙过了我自会去寻你。”

    温和的语速让冯玉逍欲言又止,半响之后,他只得点头作罢,“赫谷主让我带句话。”

    “什么话?”

    “再过半个月便是武林大会,他问你想不想去。”

    武林大会?祁梧栖愣了一下后随即摇头,“我又不是武林中人,去了最多是凑个热闹罢了,近段时间实在太忙,我便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不去也好,江湖上的那帮人自诩为正道,可到底还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乌合之众。前些时候为了一本心法成日里争来夺去,若不是赫谷主当着众人的面一把火烧了,只怕会死更多的人。”

    “赫谷主这般做岂不是惹了众怒?”

    冯玉逍冷哼,“惹了众怒又如何?躲他还来不及又有几个人敢去招惹他?”

    “那么对人怕他?”祁梧栖想到赫毓那冷性子不由失笑。

    “惹神惹鬼莫惹赫。”

    祁梧栖无奈一笑,“江湖上的事我确实不知,不过听你一说,看来以后我也得绕着他走啊。”

    “这是哪里话?赫谷主虽冷了些,可是对你这个救命恩人可是煞费了心思。知你身子不好,他便派人四处去寻山珍好药,知你有事要办,便拿出苍极令让你随意调动他的人马,若是你真绕着他走……”冯玉逍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轻笑起来。

    祁梧栖揉着眉头摆了摆手,“赫谷主的心意我领了,你帮我去给他回一句话,那些山珍好药我用不着,让他以后别在费心了。”这身子亏损了二十多年,那些药力是经不起的,即便要调养也只能靠时间慢慢累积。

    冯玉逍摇头,“你就别为难我了,这拒绝的事还是你自己去说吧。”他又不是傻子,这得罪人的事他才不会去做。

    祁梧栖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摸样也无可奈何,“罢了罢了。生意的事就交给你去办,其他的事待你安排好了再说。”

    冯玉逍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摆:“二当家,你种的腊梅只活了六株。”

    “……六株?我种了六十七株为何只活了六株?”祁梧栖闻言一阵郁闷。

    “在隆冬种树的事也只有老爷你做得出来,能活六株已是老天爷给你恩赐。”冯玉逍挑眉。

    祁梧栖气结,“是啊,这恩赐可真大。罢了罢了,待我有空了再种便是。”

    “你又何必亲自去种?我让人……”

    “有些事,你不懂。”祁梧栖将话打断。

    冯玉逍愣神片刻,“随你吧。”

    ……

    送走冯玉逍后,祁梧栖亦是松了一口气,冯玉逍来了,那生意上的事他也可以少管一些,人非完人,他祁梧栖在管理生意这方面虽然有一些从后世得来的理念,可真正做起来还是相当吃力的。先进的理念放在落后的朝代里难免产生违和与不适,他又何必将自己放到风尖浪口自讨苦吃?

    双蝶端着一碗红枣羹走了进来,见祁梧栖一脸疲惫的靠在座椅上闭眼休息,于是方轻脚步走到他身边。

    “公子,吃些东西吧。”双蝶有些心疼的了,祁梧栖回到京都后成日里忙这忙那,本来就没血色的脸上更是苍白如纸。

    祁梧栖缓缓地睁开眼,“双燕那丫头呢?”话语间,他已伸手接过碗。

    “去红绣坊学针线活了。”

    “学针线活?她的针线活我看着不错啊。”祁梧栖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红枣羹。

    “公子是个大男人,大男人怎么会知晓是好是坏?双燕的针线活确实不错,可是比起红绣坊来还是差了好多。”

    祁梧栖点头,“我确实不懂,她去学学也好,姑娘家就该门好的手艺。”

    双蝶被他长辈般的言语逗笑了,“公子,冯叔到京都是干什么来了?”

    “你说玉逍啊?他是来管生意的。”

    “这么说公子岂不是轻松了很多?”双蝶一脸欣喜。

    祁梧栖被她可爱的摸样逗笑,于是伸手在她的脸蛋上轻轻一捏,“很高兴?”

    “公子讨厌。”双蝶将自己的脸蛋拯救出来后拿眼瞪他。

    “是是是,公子讨厌。你去忙你的吧,等双燕回来了,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双蝶深感无语,公子老把她们当小孩子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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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蝶最爱做的事就是给自家公子梳理头发,公子的长发总是带着淡淡的茶香,很好闻。公子的长发摸起来并不柔顺,发色不黑,甚至有些偏黄。卫哥哥常常趁公子熟睡时为他把过脉,卫风哥哥说公子的五脏六腑亏损得厉害,想必是以前受了不少的苦。自跟在公子身边起,公子大多数时间都是以喝粥为主,卫哥哥说公子因为肠胃吃不了硬食,所以她和双燕费劲了心思为公子准备吃食,一日十二个时辰里,她们逼着公子要吃上五六次才算安心。每当他熟睡时,卫哥哥都会拿着银针为他扎穴调理,公子也许有所察觉,但是他至今却未问上一句。

    哥哥不但会武功还会医术,阁主派他来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他,其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给公子调理身子。经过几个月的调理,虽然连日里奔波劳累可公子的身子还是有了气色。不止是她们担心,就连身在他方的阁主与赫谷主也担心公子的身体,阁主说公子是古明阁所有人的恩人,亦是阁主的大哥赫谷主的恩人,所有一定要不计代价的为公子调理身子。

    公子是一个温柔而又冷清的人,跟在他身边,她和双燕不知不觉也变得安静了许多。

    拿着包裹的双燕走进小院,见走进的双胞胎姐姐坐在门口捧着下颚发呆,于是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同时捧起下颚与她做出同一个姿势陪她发呆。

    双蝶斜眼看她,“你怎么了?”

    “我看到允王爷了。”双燕说。

    “啊?”双蝶瞬间坐直了身子。

    “姐姐,你还记得在泷州时来找公子的那位白衣公子吗?”

    双蝶眨眼,“记得啊。”

    “我看到那个白衣公子和允王爷在一起。”双燕扭过头看她。

    “允王爷和他认识?”

    双燕伸手搂住双蝶的胳膊弯儿狠狠点头道:“肯定认识,他们还有说有笑呢。我去打听了,听说那位白衣公子是当今皇上太傅家的大公子洛云京,是大应的四大才子之首,前些年当过官,后来不知为何又做起了王爷们的夫子……”

    “双燕回来了?”嘎吱声响起,随着房门的打开,祁梧栖跨过门槛走了出来。午后的微风撩起他丝丝的长发,靛蓝色的长衫衬着他白皙的脸颊上竟让他那与生俱来的清润之感愈加浓烈。

    双燕用手戳了戳双蝶,稍稍挪动身子靠在她的耳边嘀咕道:“那个洛什么的公子比不上咱们公子,我们家公子最好看了。”

    双蝶点头,“恩,我们家公子最好看。”

    她们时常若无旁人的交头接耳,早已习惯的祁梧栖只能无奈摇头,“卫风去帮你们的冯叔叔了,今日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说说你们想吃什么?”

    双蝶双燕双双叹气,然后又异口同声的道:“公子,我和姐姐/双燕不挑食,公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呃……”祁梧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头,三人之中他才是最挑食的那位。“咳,既然如此,我们去百味楼吃。”

    ……

    一日三餐是后世人的习惯,在这个年代,一日两餐才是正常的饮食规律,分未时【下午2点】与戌时【晚上八点】,是而到了午时酒楼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几桌客人。

    百味楼的江掌柜一见到祁梧栖连忙迎了上来,“祁公子好久没来了。”

    “江掌柜近日生意可好?”祁梧栖温雅一笑。

    “托福,生意尚可。”说着,江掌柜笑着拍了怕双燕的脑袋,“两个小丫头好久没来学手艺了啊,掌厨的想你们得紧,你们去厨房看看他吧。”

    双蝶双燕纷纷舌头,“江老伯帮我们看着公子啊,我们去取就来。”

    一声江老伯乐坏了江掌柜的,于是他乐呵呵的摆手道:“去吧去吧,你们公子丢不了。”

    双蝶双燕对他做了个鬼脸便颠颠的往厨房跑去。

    江掌柜带着祁梧栖上了楼,进入雅间后关上房门,“祁公子,老板娘让我将这个交给你。”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份信来。

    祁梧栖打开信略看了一番后略有些为难,“裘娘子想要见赫谷主的事在下只怕帮不了。”

    “这……”

    “江掌管,你们裘娘子的事在下也听说过不少。据在下所知,赫谷主并不懂医术……”

    “祁公子有所不知,赫谷主虽不懂医术,可他却与郎神医是朋友,郎神医失踪多年,江湖上传闻只有赫谷主能找到他。”

    郎神医?不会是指郎明那个混蛋吧?一想到郎明就想到了宝蛋。与宝蛋分开的这几个月倒是收到了他的几封来信,每一次来信,上面的字便又好上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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